“府里其他人,应该也要治罪的。”
言罢,他看着卫长昀,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
姜宁捏捏他的手,“既然皇上答应饶傅大学士一条命,那傅家其他人应当会判流放?要是举家流放的话,总比丢了命好些。”
闻言卫长昀欲言又止,随后摇头,“不是的。”
姜宁怔住,“……可是,可是他们不是主谋啊,都能放过傅大学士,为何还要对傅家其他人处死?”
卫长昀闭了闭眼,“他答应你放过老师,并未答应你饶过傅家。”
对于赵岐而言,赵洵如今所作之事,尚不足以定他死罪。
但赵珏和傅易安必死无疑。
傅家对傅易安所做之事不可能毫无察觉,更不存在不知情,所以判罪是必然的。
老弱妇孺尚且有机会在流放途中有机会苟活,但其他男丁只有死路一条。
“难怪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姜宁咬了咬牙,“傅老已到了这个岁数,对他而言,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苦的事?还要自己苟活。”
想到这,姜宁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赵岐打得是这个主意,难怪会答应他,分明就是把他当猴在耍。
“可是——”姜宁又有些犹豫,“能活着,比死了有希望不是吗?至少那些老弱妇孺心里的支柱还在。”
尽管知道对傅易安而言,现在的情况比死了不如,可他觉得,生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过几日,我想去见老师一面。”
卫长昀未回答姜宁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眼下,他只想见一面傅易安,也许能劝得动他,说服他活下去。
姜宁嗯了声,“等过几天去接温大哥的时候,正好你伤也好些了,去劝劝他。”
卫长昀点头,捏着姜宁的手,对他倏然笑了笑。
姜宁不解,“哪有人受伤了跟你一样的,对着人傻笑。”
卫长昀只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姜宁哼了哼,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你好好养伤,不要影响伤口恢复,比说一万句我辛苦了都管用。”
“是,我一定好好养伤。”卫长昀说的是真心话。
接下来的时间,他除了养伤外,应当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大理寺那里,能否回去都尚不知道。
这样也好,从前年秋闱到如今,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都没有好好歇过,这次可以好好休息了-
二月初八,阴雨绵绵了半个月的金陵,终于有了点太阳。
两辆马车停在刑部大牢外,几个人站在不远处张望着,一脸紧张地等着人出来。
王子书被赵秋拍了下,扭头看他。
“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聂大哥不是都进去接人了吗?”赵秋紧张道:“该不会刑部那边又不放人了吧。”
李平峥立即道:“刑部又不是菜市,说了放人还能不放。”
“平峥的意思是,刑部不会出尔反尔,放人是需要走审批,有公文才可以放的。”齐时信补充了一句,“应该快要出来了。”
“先把人接回家,去去晦气,好好休息一晚上,后面再去揽月楼里庆祝他平安无事。”
赵秋道:“算着有大半个月,是不是二十来天了。”
王子书嗯了声,“在大牢里待这么久,先把身体养好。”
李平峥和齐时信身在朝廷,自然知道刑部大牢不是人待的地方。
好好一个人进去,关了二十来天,哪怕是身强体健都可能变得不成人样。
温安臣那副身子是健康,可又不是习武的人,哪经受得住。
“哎!你们看,出来了!”
赵秋指着刑部大牢的方向,拍拍王子书胳膊,“是他们吧!”
其他人一听他的话,纷纷看过去,只见姜宁和聂丛文一左一右扶着温安臣走出来。
顾不上闲聊,几人一块上前去。
手里端着火盆的、拿着干净衣服的、拎着一壶水的,谁都不闲着。
“快,先跨火盆,去去晦气。”
“这个是桑叶和桃木,去去身上的倒霉气。”
“衣服是干净的,先披上,回家了再换。”
“要不要喝水?热的。”
温安臣停下脚步,看着围上来的朋友,突然生出一丝恍惚,尤其是伴随着他们说话声而来的市井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