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难进,难为你走这一趟,又跟着我一块吃苦头了。”卫长昀朝他挤出一个笑,“好在你无事,否则我这顿板子挨得不值。”
姜宁忍住眼泪,走到他面前蹲下,拿袖子给他擦脸,“什么值不值的,我差点被你吓死,还好、还好你活着。”
尾音多了些哽咽,“卫长昀,你别再这么吓我了,我其实胆子没那么大的。”
闯宫门,听着多神气。
可是好几个瞬间,姜宁真的以为他会死在这宫门里。
卫长昀垂了垂眼,脸上的笑退去,艰难地握住姜宁的手,嘴唇贴在他手背。
他道:“对不起。”
幸好、幸好姜宁平安无事。
第262章“老师不可能独活的。……
三十杖责对于习武之人而言,都算得上重罚,更别说是卫长昀这样的文人,身体弱的,留下病根不说,有的几乎是去了半条命。
马车回到家里,陆拙先一步去请的大夫跟他们前后脚到。
在家里等了许久的朋友们,听到他们回来,纷纷出来,看到姜宁和卫长昀平安从宫里回来,都松了口气。
宫里那地方,能全须全尾出来,已是幸运。
大夫替卫长昀检查伤势,又上了药,交代了不少事情,内服外服的药开了一堆,还得养十来天才能完全恢复。
只庆幸伤势看着严重,但都是皮外伤。
送走大夫,又送走一众好友,家里其他人也去忙,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姜宁关上门,回到床边,望着趴在那儿的卫长昀,面上露出一丝后怕,慢吞吞地坐下。
前阵子未表现出来的担心,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伤口是不是很疼?”姜宁轻声问:“那些禁军真下得了手,每一板子都打得那么实在。”
哪有这样的,太小心眼了。
卫长昀伸手去牵他,安慰道:“其实还好,都是打在肉上,不在骨头,所以是看着吓人。”
闻言姜宁鼻尖一酸,盯着他,“什么是看着吓人,你都走不了路,那一块血肉模糊的,和衣服都粘一块。”
卫长昀还想安慰姜宁,却见一颗眼泪从他眼角掉下来,跟着便是一串珠子似的眼泪。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姜宁几乎不曾哭过。
哪怕哭,也只是红着眼眶,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然而,一向要强又坚强的姜宁,坐在床边眼泪跟珠子似的往下掉,鼻尖、眼尾都是红的。
“你别哭。”
“我才没有哭。”
卫长昀不能动,只能尽量握紧姜宁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地看着他。
“宁宁。”
姜宁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叫我做什么?你赶紧闭眼休息,我就在旁边守着。”
卫长昀在他手背摩挲,柔声道:“我想跟你说会话。”
姜宁吸吸鼻子,缓过劲来,眨了眨眼睛。
“谢谢你。”卫长昀冲他一笑,“不管是家里,还是这件事,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便也做不到这些。”
闻言姜宁刚想说“当然了”,便忽地想到什么,连忙跟他说。
“先别说这些,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姜宁睁圆眼睛,“今日去宫里,虽是为了你,但还有一件事,我跟皇上谈拢了条件,他答应留温大哥和你老师一条性命。”
“这是我尽力保全的结果,再多的,他不会答应了。”
卫长昀皱起眉,“你与他说了什么?”
姜宁想了想,“我自己写的一本作物如何提高产量的书,还有当初他许诺我们的一件事,正好二换二。”
太好了,只要这两人能从刑部大牢出来,便什么都能过得去。
还管他什么高官厚禄、前程似锦。
卫长昀并不知道宫外的情况,听姜宁这么说,便问了他。
姜宁这才反应过来,卫长昀对这些天的情况一无所知,顶多是推测,连忙捡了要紧的事和他说。
其实跟卫长昀推测的差不多,只是更细节一些。
发生了这样的事,赵岐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肃清朝堂,该关关、该杀杀,一时杀不了的也关起来。
另外先帝的治丧,全权交给了礼部、太常寺以及鸿胪寺来操办。
“大皇子暂时关在宫内,与他有关的宗室也是。”姜宁回想了下,“只不过有的人在失败时,便已经自尽,他们的家人都软禁在家里,重病看守。”
“赵洵反而按兵不动,如今只是多了人看守,倒是平安。”
局势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他们初入京的情况,大皇子与太子相争,三皇子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姜宁看着卫长昀,犹豫片刻后道:“还有一事,学士府里除了妇孺,男丁全部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