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又慢了他一步。
萧世祯现驻扬州。
接下来他会向西南进军,进攻泽州。那是东阳帝最後的堡垒。
我反叛最好的时机,应当是在他前往泽州的路上。我与东阳帝两面夹击。
现在动手,为时尚早。
但我已经等不了了。
我跟自己说,萧世祯早就防着我,如果我再等那个所谓合适的时机,反而会输。
我不听劝告,提前起兵,包围青州。
进攻青州前,我向青州守备索要一个人。
只要得到了这个人,纵然我最後作战失败,我也有赢面。
但我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萧世祯竟然毫不犹豫率军昼夜奔袭,不到二日功夫便杀到青州,与城内守军内外合围。
我被迫败退。
纵然放下尊严去和东阳帝旧部联合,也大势已去。
我不甘心。
我四处联络和我一样的萧氏宗族旁支,与萧世祯谈判。
萧世祯在青州设宴。
明明白白是一场鸿门宴。
但他算准了人心,知道衆人别无选择,必须赴宴。
可我不同。
我得到了消息,燕侯暗地里将“夫人”送出了青州城。
我以为,若以他往日性格,早知我会来,他定会将他的“夫人”留在他身边保护,怎会送出来冒险。
没想到萧世祯竟敢拿猗猗冒这样的险。
不过我没想到的,大概他都已经想到了吧。
他大概已经看出,我最多只会拿猗猗当做要挟,绝不会真的伤她。
而让猗猗来了结我,我不会那麽防备。
让猗猗来了结我,从此我在她心里,也连同这具肉身丶连同我们的过往,一起死了。
我偏不让他如愿。
临死,我也要在猗猗心里埋一根刺,永远横在她和萧世祯之间的刺。
我得不到的,萧世祯,你也别想安稳得到。
猗猗打了我两耳光。火辣辣地见了血。
我没有还手。
她打耳光时恨意饱满。能有如此充沛的恨意,一定是因为她很爱我。至少,是她曾经真的很爱我。
她的指甲里藏了毒。
她用两记耳光取了我性命。
我不恨她。
这原就是我欠她的。
比起死在不知哪个男人的刀剑下,死在猗猗手里,反而是我的归宿。
她会永远记得我。
这样,便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了吧。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失去知觉前,衆声嘈杂里,我听见马车粼粼离去,马车里有人念诵这首诗,那个人好像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