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倾身。
又倾,再倾。
“要掉了要掉了……”虞白两只手抱紧了她脖颈,被她托着後腰捞回怀里。
寒风在车外呼啸,车轮碾过雪路吱呀有声,燕昭紧拥着他贴着脸颊,像是耳鬓厮磨的姿势,轻声说真好。
“什麽真好?”
“有你真好。”
虞白又往她颈窝埋深了些。带着点轻微的烫意,似乎是因为这话脸红了。这下让燕昭想了起来,“对了,还有件事。”
“什麽事?”
“那晚在客栈窗外盯着的人,不清楚待了多久。”
“……”
“你确定你声音够小吗?可能被听到了哦。”
虞白“啊”了一声想去捂烫热的脸,挣扎幅度太大,把自己摔了下去。
车厢猛地一震,拉车的马儿咴咴嘶鸣着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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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严寒,京中也霜风料峭。
然而越是天冷,骑射功夫越不能停。长姐曾同他说过,冷风里也能稳住手,才是真正的本领。
午膳後三刻钟,燕祯走在去小校场的路上,回忆着长姐教导他的话,耳边珠饰琳琅声却不绝于耳。
“原来陛下每日都要去小校场。妾身每每与陛下碰上,还当是巧合。”
燕祯看看又一次偶遇的淑太妃,又看了看身後不远不近跟着的几名绿衣内侍。
照理说淑太妃这话算是打探行踪,随侍该阻拦甚至训斥才是。怎麽他们都没反应?仿佛没听见一般。
而他本人,自从上次接了淑太妃送的糕点丶转头就丢了之後,再见到淑太妃就有些心虚,赶人的话便也说不出口。
只好含糊应了句:“长姐叫我每日勤练,不能懈怠。”
淑太妃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幼帝,馀光又瞥了眼不远跟着的侍从。
与幼帝碰面接触也有许多次了,可每回都有人盯着,总不方便,幼帝也总一副若即若离态度,止步寒暄。
交代给她的任务简单,只是挑拨关系,可这小半月下来,半点进度也没有。那位夫人又催了,再加上长公主南下已有段时日,兴许不久就回来了,她心里焦急得不行。
一转念,淑太妃又有了个主意。
正巧小径拐弯是个冷风口,她走快几步,在幼帝身前半蹲下,替他拢了拢披风领子,轻叹道:
“说起来,妾身与陛下当真投缘。不时见见陛下,与陛下说说话,这心里就觉得安定,思乡之情也纾解不少。只是长公主殿下严苛,若知晓妾身时常关照陛下,不知是否会怪责……”
她哀哀叹着,说到一半,举起帕子掩唇。
却不想燕祯接着“哦”了声,不以为然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前几日与长姐通信,长姐已经知道了。”
淑太妃一愣,险些端不住脸上哀戚忧虑的表情。
燕祯打量她一眼,继续说着:“长姐并无训斥之意。不过若你仍然担忧,日後还是待在……”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一听幼帝又要让她待在西苑,淑太妃赶忙稳住神情开口:“长公主殿下最是宽厚温和,妾身何来担忧?”
燕祯不太明白,明明她看起来紧张得不行。
但这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他收回视线接着往小校场走。
淑太妃在後头追问陛下想不想用些点心,说她回宫後亲手做,燕祯摆手道随意。反正他都不吃。
乌泱泱仪仗过去,淑太妃从拜姿起身。冷风簌簌,她仍有些心惊。
她是见过那位长公主的。那是先帝还在的时候了,宫宴上那双眼睛慢慢扫过她,仿佛刀锋从她骨头上刮过。
明明差不多同龄,但叫她想起都害怕。
可张夫人允诺事後可以安排她出宫……
那可是自由啊,她今年才刚二十岁。
但方才陛下说,长公主已经知晓,并无训斥之意?
难道长公主如此好糊弄?还是她做的确实天衣无缝?毕竟她哄小孩的功夫也算纯熟,她是真的有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