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功牵动病白的脸皮,阴霾地笑了笑。黑色的长发略显凌乱地垂落,淌了一地。
“我可以给你资源。”
这些年来,圣塔的势力越发壮大,盘踞灵洲中部,扼住了大量商贸通道。
花言和钱广进的经济势力伸得很远,但五大宗门各踞五角,西部丶西北部丶西南部的天枢殿丶金石坊药王谷,想做大宗贸易,就很困难了。
不只是大宗贸易,其他的交流也受到了影响。击云宗和上仙宫的征锋道是灵洲并列第一,但其他道统却远不如另外三个宗门。
如今通路虽然没完全关上,但除了天道会,其他跨宗门的合作却极少了。
钱广进心动了,但面上不显:“不知您要点什麽?”
“我要……木果呀。”
木果勾起了朗功久远的回忆。
……
“天道在日益衰弱。”
棕红色长发的女子立在屋檐下,望着远山,伸手接下淅淅沥沥的雨水。
“对我来说,是好事呀,文岚。”
朗功斜斜地躺在她身後的躺椅上,两条长腿放到椅面上,病白的肤色与乌黑的散发相互交织,活像一个男鬼。
他低低笑道:“天道亡,生死之间再无隔阂,我想要的,你想要的,不就来了麽?”
“……有什麽在坍塌。”
文岚收回手。
手上的雨水尤其晶莹。她搓散了雨珠,一股庞杂的灵缓缓淌了出来。
“有什麽在生发。”
“有什麽在降落。”
仿佛被鬼魅附身一样,文岚轻轻喃语。
“停手吧朗功,我们会一去不复返的。”
“不可能的。”朗功的声音大了起来:“你有至亲至爱之人麽?你能看着你爱的人一去不返麽?她已身在黑暗,而无人记起,我如何能够茍且,一人留在原地?”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嗤笑一声:“噢,我忘了,你没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爱的,也没有爱你的。”
文岚转过身来,眼眸里的棕红此刻像极了泣血的厉鬼。她蹙起了柳叶眉,仿佛分外难受地扶住了头。
“这不是借口,你要她回到一个昏暗无光的世界吗?难道她乐意看到她守护的世界行将崩塌吗?”
朗功不劝了:“随你怎麽认为。我不会停下来。你于我有恩,你是走是留,都随你。”
他拂衣而去。
楼阁间藏着一座冰棺,冰棺里睡着他的师尊。
度存道尊。
当年之事无人得知,当年历史无人复述。他们只当是一场夺权,而度存道尊死于实力的衰微。
师尊将他养大,视他如子,他不愿看她死在过去。
他留下了她的尸身,与她定下共享寿命的契约,将偷天换日夺来的生机灌注其中,期望有朝一日她能再次擡眼。
不够,可是不够。
她醒来的只有那轻飘飘的魂体,风轻轻一吹就散。
……
时间线回到现在。
朗功看着钱广进,笑道:“我对权势并无贪恋,想要木果,也只是为了救人。”他们同辈的所有道者,几乎都听说过朗功与他师尊的故事。
钱广进道:“救谁?您的师尊?”
朗功道:“何必明知故问?事情既然与你有益,做就是了。”
“你宗里热卖的通讯玉牌,可是我的産业。”
钱广进挑眉。如果方才只是暗自心动,那麽她现在的心动已经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