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着单薄麻衣,披头散发,坐靠于岩石墙面边上,神情恹恹,了无生趣。
“师姐,要不是你当初硬要留下素怀厚,我现在也不会这样艰难。”
钱广进若无其事地笑着:“你的徒弟,还有你的三个小风翎卫,没了你的庇护,在击云宗很艰难呐。”
“你想让谢谕保他们?但是谢谕啊,他跟你不一样,”钱广进露出了一个笑,眯起狐狸眼,“在他心里,最最重要的,是击云宗。”
“……”
夏瑛擡头瞥了她一眼,不言不语,神色莫名。
钱广进“啧”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她最後一次来劝夏瑛了。
夏瑛好歹是同宗师姐,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若不是她非压着自己不可,钱广进也不会如此狠心。
并且,她当了百馀年的宗主,底蕴深厚,击云宗的老东西原本都很看好她。并且,她亲自扶持上来的风翎卫,也不好糊弄。
如今钱广进大量革职风翎卫和夏瑛派系的长老,十分艰难。就算是已经布局十年,一下子突飞猛进,也免不了举步维艰。
他们这一代的中坚力量不多。梅欢新亡,除去钱广进自己,也死剩素怀厚而已。
上一代的中坚力量,老的老,残的残,没有什麽话事权。唯一需要注意到只剩下一个谢谕——年纪轻,实力强,就是不喜欢管事。
想要把击云宗完全纳入自己手中,她最好是取得两代中坚人的认可。
他们在弟子之中的信度不低,而她看上去受弟子爱戴,根基却浅得很。大家对她的认知尚且是“钱堂主”,而不是“钱宗主”。
钱广进出了地牢,转进一户小门。门内外仿佛是两个天地。
眼前金光闪闪,富丽堂皇,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屋子。
她很喜欢这种暴发户的风格。真正的富贵人家还不会这样修饰,但钱广进看着这些金色的光泽,心情就会变得舒畅。
会客厅里坐着一个黑胡子丶白衣服的男人。他见钱广进前来,擡了擡头,道:
“我还是奇怪,夏瑛与你素来有纠纷,如今你却费心笼络她?”
钱广进嗤笑一声:“素怀道,你可真是……弄丢了上仙宫,你就什麽都不会了?你当击云宗的老祖宗和小朋友们是这麽好糊弄的?”
想要完全控制击云宗,没这麽容易。
素怀道笑一声:“你体内有风舟,直接暴力镇压又如何?”
钱广进的笑容更盛了,眼里的鄙夷却是不少:“暴力镇压?我们可不一样。”
“击云宗是我护着的,他们会在我的庇护下成为灵洲最强的征锋道道者。”
“不久的未来,征锋道的道宗将会出现在他们之间。”
钱广进坐下来,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她摇晃着杯中的茶水。透亮的橙黄色液体绕着杯口流转。
她轻声道:“你们来击云宗,是想做什麽?”
门扉划过地面的声音再度响起。
“当然是来找你谈合作的。”
“朗功塔主?”
钱广进看向素怀道:“他没说您要来,失敬了。”
素怀道与钱广进是熟人。在他们还是普通弟子的时候,就在天道会上认识了。关系不说好,可也不算差。
他打了个通信过来,说想带一个朋友来见她,她就允了。
一是好奇上仙宫的形势,二是两人认识已久,知根知底,若能委托他一些外地的工作,那也是双赢了。
她原是想,莫非他如今丢了上仙宫,想来投奔自己的。却不承想,随他一同来的,却是个稀奇人物。
从前与圣塔合作,出面的可是他的护法。朗功本人是从不出面的。
钱广进眯了眯眼睛,警惕不减,口上却笑道:“塔主说的合作,是指什麽?”
圣塔不是什麽好东西,灵洲各大宗门都心知肚明。他们食人生机,夺取道品,侵占城池,破坏平衡。
钱广进能与虹鬼丶乐鹤合作,并不是因为她信任此二人,只是因为他们的目的恰好相近,并且暂时威胁不到她。
至于朗功,她不过看过他的留影,对他知之甚少。
一个执掌圣塔的道者,就算没有道品,也足够让她谨慎对待。况且,没有谁能一锤定音,他是真的没有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