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可能她希望落空,被他怨恨至死。
当时间越往後推迟,梁曼姿为她付出得越多,她享受得越多。
她越为自己感到难堪,也……越来越无法面对江柏温。
就像今时今日,江柏温说的——
“当你想到你是用伤害我的方式,换取你的巨大利益时,你是痛快多点?还是内疚多点?亦或者……都有?”
“以至于,你无颜再面对我。”
林意安将水杯抓得很紧很紧,骨节都发白了,紧咬的唇肉松开,声调冷硬:
“如果你觉得心里不平衡,你憎我一世都得。”
江柏温觉得好笑,也不知是笑她,还是笑他自己:“讲得好似,你都知我现在仍记挂着你。”
这算是情话吗?
还是他在阐明他始终记着她带给他的伤害?
林意安呼吸骤然加重,“放过我,不行?”
江柏温微眯了下眼,声嗓磁性悦耳,语速不疾不徐,却叫人不寒而栗:
“我相信MissLam记忆力不差,九年前就答过的问题,我不想答第二次。”
他说什麽了?
耳边好像有雨声在淅淅沥沥地下,伴着他一句撕心裂肺的——“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
春季多雨水,这个夜里竟又下起雨来。
蓝紫色闪电划破天空的同时,“轰隆”一声霹雳响雷紧随其後。
她被江柏温恐吓到紧绷的神经本就脆弱,经不起再多的惊吓似的。
“啪!”一声——
全屋灯光霎时熄灭,她手中搪瓷杯碎在地板,温水同碎片迸射飞溅,濡湿她的脚,也打湿她长裙裙摆。
停电停得猝不及防。
把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打断。
林意安做一个深呼吸,沉声说:“如江先生所见,我家停电,恐无法再接待你。”
昏暗中,“咔嚓”声轻响,一簇火苗自他手中的金属打火机里窜出,摇曳火光照着两人的面孔。
“看来是上天都看不过去,要我许个愿望吧。”
江柏温从袋里拿出一根生日蜡烛,点亮,插在蛋糕上。
林意安佩服他的死皮赖脸,也不得不感慨他的道行高深。
在她因为被他戳中心事而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趁着停电,点蜡烛许愿。
“你非得赖在我家不走?!”她情绪失控地冲他吼,“搞砸我工作不算,还要搞掉我住所是吗?”
江柏温熄了打火机,调整两下生日蜡烛,眼皮都没擡,挑衅的话语说得轻巧:“是又怎样?”
“仆街!”她又骂他。
他已经免疫,这些年来,应付过形形色。色那麽多角色,又怎会应付不了她?
“MissLam讲得好像,我的存在,于你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破坏性极强。”
他说着,蜡烛在烧,烛泪一滴滴地往下淌。
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没关,劲风裹挟着雨滴吹进来,微弱烛光摇晃得厉害,将熄未熄,茍延残喘。
林意安双手垂在身侧,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