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了吗?
心死最好。
姜姮凝视着,低声吩咐几句,又站立许久,离开了灵堂。
绥阳侯夫人还候在外头,见她出现,立刻迎了上来,轻声细语地问候着,从春捂秋冻,说到少食多餐,像一位真正慈和温柔的长辈。
“绥阳侯夫人不应早知本宫并不是一个能耐着性子的人了吗?”
姜姮轻而易举打断了她的话,连一个敷衍的笑意都为给她。
绥阳侯夫人讪笑着。
绥阳侯与她,虽是殷家家主和家主夫人,但因三皇子一事,早早便与殷太後离了心。
殷太後不信任兄嫂,兄嫂也不愿搭理这早已无用的“犟种”。
两方鲜少有书信往来,包括此次,如此重要的事竟也绕过了他们二人,甚至不如殷七和殷二两个毛头小子。
因此,他们也做错了许多事。
比如,曾在陛下势弱时,妄图规训姜姮。
谁曾想……
说到底,富贵险中求,殷氏一族要蒸蒸日上了。
回想到绥阳侯先前的吩咐,绥阳侯夫人只好做这个能耐着性子的人。
她亦步亦趋,跟在姜姮身边,跟着她打量这昭阳殿,又一一解释。
姜姮嫌烦了,停住步子,瞥她一眼。
“太後体弱,需静养,若无事,绥阳侯夫人还是少来叨唠太後吧。”
她话说得直白,换做寻常人早该骚红着脸离开了。
绥阳侯夫人却不是,她赔笑几声,凑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颇为小心翼翼。
她东扯西扯说了些琐事,才提到真实来意:“殿下,芙丫头命不好,前些日子乍暖还寒,一场冷风吹来,她没熬过风寒。”
姜姮盯着她许久,才意识到,她口中的芙丫头是谁。
是一语成谶?
前不久,还拿着这素昧相识的女孩做幌子,眼下,她真香消玉殒了。
“倒是巧呢。”姜姮淡淡道。
“还请殿下安心,只是不知,您与二小子的婚事该延至何时?国丧期间,许多事麻烦了些,不过采买之事,是一早便开始的,家中也养着不少工匠,倒也无需担忧……”
原来是为了殷凌。
亲儿子总比侄女重要。
亲亲表侄女的不幸离世,并未能让她有多伤心,绥阳侯夫人还在说道,姜姮却已走远,她下意识要追上去,却被两个健硕的宫女拦住,又被这二人半架半请的,要被送出此处。
这位德高望重的贵妇人似乎动了怒,与那两宫人争吵起来。
但这已与姜姮无关了。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生人动怒丶劳累更不是姜姮的习惯。
她望了望天,又问了宫人,见时辰还早,临时起意般又往後宫深处去。
那里还留着一个人。
做完此事,姜姮才能安心的,稳妥的,坐着她的长公主之位。
不同与殷太後处的热闹,玉堂殿内是死寂一片。
此刻,柔妃正安静无声地坐在一隅处,阖着眼,像是安睡。
宫人捧入一壶酒後,老老实实垂着头离去。
殿内只剩姜姮与柔妃两人。
“小殿下,您来了……”她慢慢睁开了眼,嘴角依旧带着温柔笑意,声音柔如柳絮的。
姜姮点点头。
事发当日,柔妃亦在行宫内,许多事,许多结果,是她亲眼瞧见的。
包括楚王的死。
朱北暴起刺杀楚王时,柔妃就在一旁,听人说,她肝肠寸断,闻着心惊。
眼前美人却依旧端庄而柔美,发髻整洁且合体。
姜姮心想,这大概算不上白发人送黑发人。
柔妃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轻轻一笑:“那孩子……其实我劝过他,不该将事做绝的,他并无家世,也无大才干,只有献上一颗忠心,才能赢得陛下的欢心的。”
“可是,帝王心思难测,谁又愿意以命相赌呢?”
姜姮没有落井下石的心思,也无意听她的真心话,她只是想,看柔妃饮下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