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把我赶出家门,整个楼道都充斥着刺耳的尖叫:“我让你活在自己的世界!我让你活在自己的世界!”
生锈的菜刀在我面前胡乱挥舞,对她仅存的可怜也消散殆尽。
可她居然不解气,还要扑上来将我拆骨入腹,仿佛要把男人对她的不满都发泄到我身上。
薛献不知道什麽时候来了,一把上前护住我,把我抱在怀里。
扑面而来的热气,是我没体会过的感觉。
而他第一句话就是:“没事吧。”
脖子上的血也冒出来。
回过神,我下意识地捂住薛献脖子上的那道疤。仿佛这样,就能将残破不堪的过去遮掩。
薛献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掌心传来正常的温度。是活的薛献。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他没有事。
薛献细长的睫毛扫过下眼睑。他的长相立体,是很纯正的东方面孔,鼻梁高挺,眼眶深邃,整张脸都像是巧夺天工的雕塑品。
但现在,他很乖地蹭了蹭我的掌心,盯着我看向他的眼睛说,他离开荆门後去了南滕。
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年的事,只是聊着闲天。
咖啡馆的中间是凹下去的,中间放了很大的一架钢琴。
我瞥了它一眼,转头看向薛献:“还在弹钢琴吗?”
他愣怔一下,随即点头。
“弹一曲钢琴给我听吧,”我没由来地开口,很快找补了一个理由,“我很喜欢你弹琴。”
薛献像是在考虑,但当我们对视的一瞬间便朝我笑起来。他去前台问了问,得到肯定回答後才跨步走到钢琴旁。
我很喜欢薛献弹钢琴,他的手像是雀跃的山雀,穿梭在黑白键盘之间。
盯着薛献直挺的背影,莫名地,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
偷偷揩掉眼泪,我又笑起来。
曲子是欢快的那类,意外得衬今天难得的太阳。它不像古典钢琴曲那般悠扬低沉,反而像去草坪上野餐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应该是快结尾了,音调降了下来。缓缓的,缓缓的。最终谢幕。
薛献从凳子上起来,欠了欠身。
周围响起掌声。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在咖啡馆里的人都在为薛献鼓掌。
我朝他笑,看他朝我走过来有种说不上来的得意。
这是种少有的,特殊的感觉,明明不是这个开朗的人,我却有种像牵住薛献的手向衆人炫耀开口:“羡慕吧,我朋友。”
两人直到天暗了下来才离开咖啡馆,他要回酒店,而我要回出租屋。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别。
绿灯亮起,我刚迈开脚,偏偏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
在汹涌轰吵的人流中,我一回头便对上薛献狭长的双眼。
耳边他的声音也仿佛是贴在我胸膛上轻语。自动褪去轰杂声,耳畔唯有他的三言两语。
“邹池,我记得你。”
“跟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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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怔在原地,直到急匆匆的人流将我裹挟。有人撞上我的肩,痛感让我回神。
薛献刚说了什麽?他想跟我在一起?
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有些不解。
他要跟我在一起?我凭什麽?
那年的离别触手可及。
也是刚过年,少有的一个下雪黑夜。荆门很少下雪,像是在昭告什麽。
那天大雪纷飞落在我的掌心,很快被覆上来的薛献的手融化。
薛献家是有钱的。至少在他搬来荆门前是有的。从我敲开他家门看见那架气派的钢琴就知道了。
离别很突然,他没有和我道别。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离别是没有声音的。
没有道理,没有原因,也没有解释。可我们明明已经交往了半年。
苦情戏中的追车戏码没有上演。只记得气派的豪车留下的尾气。
心脏像是被人用牙签狠狠戳中,一个不留神还刚好磕到,鲜血淋漓。
即使我清楚人注定是要分别的,只是时间问题。也明白没有人会陪自己一条路一直走下去。
可即使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但背地里还是去接触了他之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那帮朋友,只为打探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