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我不禁想。
或许他早放下了。只留我一人在这打转。
据我了解到的消息,薛献刚离开的几年确实去了南滕,但又很快辗转去了北方,再後来就没人知道了。
这样一下子消失了六年的人一见面就要重新和我在一起。即使我们之前谈过四个月的恋爱,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告白看起来疑点重重。
可薛献就像是面前的一盆暖炉,我看不清它有多大的火,火势我承受得起不起。但是他散发出暖人的热气,总让人不自觉的靠近。
红灯亮起,行人总算全部走完。
我回过神,一把扯住刚打算离开的薛献,焦急地擡头望他,生怕错过机会,不假思索道:“好。”
薛献的长碎发下是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很满足的模样。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可偏偏脑袋昏昏沉沉,没有什麽精力去思考。
反正是薛献,也没什麽好顾虑的,我一直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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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献说他也回荆门不久,现在还住在酒店,问我晚上要不要和他出去玩。
我看了眼消息,没回对方,手下打字的速度更快了。
隔了那麽久第一次和薛献出去玩,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前几天谈合同时请假没再更新小说,今天得补回来。
月亮升了起来,就在我挂钟的旁边。
真好,我跟薛献在一起了。
我喜滋滋地敲下最後一个字,校对完毕後点了发送。
擡头望向窗外,月亮溺在潮蓝的夜空。只是面前摇摇欲坠的防盗窗灰蒙蒙的,看着很碍眼。
我还在原来那个破合租房里住着,只是那边不再是汤敬思,陆陆续续换了很多人。昨天还是个左青龙右白虎的社会混子,今天就成了负债累累的破産老板。
不过之前我不在意,有人跟我平摊房租就行。现在不同了,现在我很快就能拿到稿费了,我也快有自己的家了。说不定,还能和薛献一起养点什麽,因此对这没什麽好感只剩下厌恶。
回完薛献的消息,我开始选衣服。空荡荡的衣柜被我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是找到件合心意的衣服。
之前一个人不讲究就算了,现在有了对象,该给自己多买点好看的了。
我扬起眉毛,看向公共卫生间唯一一个灰扑扑的镜子。
衣服合心但不合身。记得是三年前买的,那时总觉得以後还会长高,所以买大码衣服。结果这几年依旧是那副样,半点没长。
我窘迫地把衣摆往裤子里塞了塞,而领口却又是不合身的大。
烦躁地捡起手机,薛献问要不要来接我。
我婉拒了。
人要脸,树要皮。在薛献面前,我的面子还是极为重要的。
照照镜子,脸被卫衣领口衬得格外小。实在没办法这才出了门。
薛献说,他想逛夜市。我带他去了之前高中後的一条街。
六年前,薛献走後,我父母就表现出不想让我念书的趋势。
母亲不显山露水,父亲的表现却很明显,他直言让我别念了,反正家里供不起。早点出去打工补贴家用,也比现在敷不入出强。
後来,他便真去了学校办退学。
而我带着书,身份证和几百块的零钱,跑了。
钱是我偷的,我从母亲上锁的那个柜子里偷的。我知道偷了这个钱,母亲就会被父亲殴打,两个人甚至会大打出手。我的良知和道德让我住手,理智只剩下逃跑。
没有犹豫,我跑了。
又找了个高中读边上学边打工,勉强能上大学。
再後来我报了临省的南滕大学,一所很有名的985。
不过我只是在那里上学,还是住在荆门。
我们那一届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所以大多是高中直升上来的。而我一个外地人很难融入,干脆直接放弃了人际交往。
刚入学的时候,有人说有一个特别牛的天才学霸,本来是要保研保硕保博,一路保下去的,结果一夜之间被撤销了资格。
我本来没有八卦心,但怕是薛献,还专门去问了一下。不过那个天才学霸不是薛献,叫什麽也记不清,然後就没关注了。
南大的食堂不好吃,而我自己做的也不怎麽样,所以总去三中後街吃饭。
薛献扶了我一把,“想什麽呢,路都不看。”
恍惚间回神的我肩膀後知後觉地疼起来,才想起来刚刚被人撞了。
我没头没尾地突然开口告诉他,说这高中是我的母校。
薛献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在荆门读的高中吗?”
我没过多赘述,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嘴後面转学了。
面前的人盯着我的脸没有答话,只是好半天才牵住我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後将它贴上自己温热的脸颊。
随後轻声道:“好了,这下我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