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伤口还痛吗?”
“师父。”白净幽立即抬手朝走来的宗珏神君行礼,恭敬回答好多了。
“你的事我已听送忧禀告,现下好生休养,待痊愈再回归本职。”宗珏颔首,看向成片林子,“在此期间不许踏出石屋半步。”
白净幽愣怔垂眸,随后乖顺点头,低声认错请罚:“师父,此次祸端皆由弟子所犯,所有惩罚由弟子一人担。”
“担?如何个担法?那是几十条性命!”宗珏语气肃然,他不曾想自己最疼爱的弟子竟为个凡人,不惜甘愿沦落至与妖作交易、被妖利用背上罪名,若非真元天君座下弟子送忧与海湾区地祇河护相助,恐怕他就得去天罚台领自己徒弟尸首了。
这如何叫他能不生气。
“若有心之人将此事上报,你死罪难逃。”
白净幽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他想,纵是死罪他也认了,但他此刻不敢说出来。
“这件事就此作罢,今后也不许再提,你先将伤养好再说。”
“师父,弟子甘愿即刻领罚。”只要自己受了罚,就不会波及送忧。
“如此,就先禁足一月。”
禁足期间,岭中精怪听闻白净幽回来了,还受了伤,便自发带着山果前来探望。送忧同河护也来看过他几回,还带来宋一珣近况,得知他的伤已痊愈,白净幽高悬的心这才稳稳落地。
说的是禁足一月,然三月过去,白净幽还是只能在雾松岭内活动,宗珏神君也似之前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心急的白净幽正盘算如何跟师父求情,才能先去见宋一珣一面,谁料想宗珏神君就现身了。
“虎虎,你此次受妖蒙骗,还险些丧命。然则确实有错在先,仙界已对你处以针决之刑,现由我代为执行。”
宗珏沉声说。
针决之刑的受刑者会被十根寒针穿透上身经脉,因那寒针由千年寒冰炼制而成,受刑者不仅要忍受皮肉上的痛还要忍受因寒气入体带来的痛,且这种痛至少要休养一年才能缓解。
白净幽望着宗珏,顿了顿,旋即说:“弟子,领罚。”随后站定等待受罚。
寒针在长夏晚霞里仍旧泛着雪芒、冒着寒气,倏尔穿透右臂,白净幽额间立时冒出层薄汗。
“撑得住?”
“撑得住!”
白净幽咬牙,一想到受完罚就能与宋一珣见面,再痛他都可以抗。在他还咬牙等第二根针时,宗珏却说刑罚已结束。
霎那,白净幽心头涌起阵阵酸楚,长跪不起,头重重磕在地面,哽咽喊:“师父,都是弟子的错!您不必代我……受罚。”
自方才起,他就察觉师父面色不佳,心中隐隐升起不安,第一根寒针穿透手臂迟迟没等来第二根后,他就猜了个八九,明明说不要牵连身边人,未曾想最后还是波及到了师父。
“弟子,不孝——”
白净幽肩背发抖,哭着说。
“好孩子,先起来吧,为师不怪你,何况这也不全是你的错。”宗珏试图将地上的白净幽拉起来,奈何对方对跪在他脚边摇头,不起。
“是师父平日没有照看好你,才使得你一时犯下错,不过现下你既已领了罚,这件事就此结束。”见他还是不起,宗珏就俯身,手掌轻轻拍他脑袋,“你再休养两个月,年底去处理处理祈愿,接下来为师多安排几个精怪照顾你起居生活。”
“至于那个凡人,就忘记他吧。他这次害你险些铸下大错,下次就会要你性命。”
他语重心长劝解,“再者,你将自己命格予他,已是莫大恩赐,他能长命百岁,你不必再担忧。”
得知白净幽把命格换予一介凡人之时,宗珏既气愤又心疼,想着都怪自己平日对小徒弟的关怀不够,才轻易让个凡人哄骗上当,当即决定今后亲自把关白净幽的双修对象,绝不允他重蹈覆辙。
“至于双修对象,为师帮你挑选。”
“师父,弟子只要宋一珣,只想跟他白头共老。”白净幽额头抵在地面,斩钉截铁说,“是弟子喜欢他,是弟子一心想待在他身边,是弟子动了情。这一切都不怪他。”
“恳请师父抽去弟子神骨,允弟子与宋一珣共度几十载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