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外面还人声喧嚷,这会儿却静悄悄的,姜宝瓷心里打了个突,敲了敲车厢,问外面的马夫:“怎麽还没到家,是不是走岔路了。”
外面没人回答,马车却仍在前进。
姜宝瓷一把撩开车窗,却见周围一片衰黄枯草,她们不知何时竟出了城门,此时正走在郊外的小道上,不知去往何方。
“喂,停车!”姜宝瓷把戏服旁的红樱枪握在手里,挑开车帘,直往那“马夫”後心刺去。
马夫头都没回,背後跟长了眼睛似的,反手一掏抓住枪杆,用力一拽,就把姜宝瓷拽了个趔趄,摔倒在车厢里,枪脱了手被马夫抢了过去。那马夫竟是个练家子,功夫不在银玄银良之下,姜宝瓷的花拳绣腿根本不是对手。
“公主莫急,前面就快到了。”马夫侧头,手擡了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轻哂,“娇滴滴的小女娘,就不要动刀动枪的了,多危险啊。”
听春吓坏了,但还是扑到姜宝瓷面前,横起双臂护住她,声音颤抖道:“大胆贼人,这可是嘉宁公主,你敢劫公主殿下的车驾,不要命了吗?”
姜宝瓷看着护小鸡崽般挡在自己面前的听春,不由失笑,她大咧咧坐起来,背靠着坐厢,拍了拍听春的肩膀:“听春,坐回来吧,不用自报家门了,人家在敢宫门外杀了本宫的马夫顶包,怎麽会不知道我是公主呢。”
“这位壮士,不知是谁指使你来的,这是要绑架我麽?”
马夫有些不耐烦,在马背上抽了一鞭子,让马车走的更快些。
姜宝瓷一边套他的话,一边思考对策。
若是她自己,大可以跳车逃跑,往野林子里一钻,就算对方武功再高强,也难奈她何。
但还有听春呢,小丫头方才那样护她,她也不能撇了听春自己逃跑。
“公主稍安勿躁,前面这就到了,等见到主上,您自然知道。”
姜宝瓷掀起窗帘往外望去,遥遥望见一处田庄,庄子周围种了许多松柏。
这地方姜宝瓷眼熟,年前给李羡之的父亲李澈送葬,她随李太後来过一次,这里,是李氏宗祠。
李羡之眼下也该在此处给他父亲守孝。
知道了对方是谁,姜宝瓷心中一凛。
怎麽,陛下是诓她的?前脚答应她饶陆晏和一命,後脚李羡之就把她虏来此处,他们想干什麽?
姜宝瓷皱起眉,心头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
看着越来越近的庄子,姜宝瓷咬牙,不行,再不逃就走不了了。
她凑到听春耳边:“别怕,也别反抗,等我回来救你,很快。”
听春坚定地点头。
姜宝瓷刚要从窗口跳车,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探头看时,只见十几个彪形大汉骑马而来,到了马车前团团围住,与那马夫道:“如何,人抓来了吗?”
马夫指了指车厢:“里面呢,小女娃性子烈得很,一会你们小心点,可别被小猫挠了。”
姜宝瓷缩了回去,冲听春摊手:“逃不了了。”
“那怎麽办?”听春急得都要哭了,“都怪我,拖累了姐姐。”
“说什麽傻话,他们要抓的人是我,说拖累,也是我拖累了你。”
马车转瞬间到了庄子门口,大汉们下了马,掀开车帘,粗鲁地撤着二人的胳膊,把人拽下了马车,拿出麻绳把她们捆了。
姜宝瓷从善如流,主动举起双手:“好汉哥哥们轻点儿,奴家还指着这身皮肉过活,可别给弄破了。”
她此刻脸上画着戏妆,眼梢儿高高吊起,看人时媚眼如丝,甜脆的嗓音滑着流莺似的尾调,勾得人心痒身酥。
几个大汉脸色涨红,手上不自觉轻了几分,暗道主上要抓得不是公主麽,这女子看着怎麽,像花楼里出来的,也太放。荡了。
“快点走,主上正等着呢!”
“敢问哥哥,你们主上是谁呀,是李羡之,李表兄麽?”姜宝瓷没骨头似的,拖着软步磨磨蹭蹭,套他们的话。
那些人听她唤李羡之表兄,心中也犯嘀咕:都是皇亲国戚,怎麽还抓起自家人来了。这位是主上表妹,若真有什麽差池,怕是主上会问罪。
便也不敢推搡催促,任由姜宝瓷一步一挪地走到李氏祖宅。
青檐白墙,门楼飞翅,这座院子比别家要气派许多。
姜宝瓷被人带进门,关进一间厢房,不多时,李羡之在一衆侍卫的簇拥下来到门外。
侍卫们候在外头,李羡之推门而入,见姜宝瓷只是被缚了双手,皱起眉,吩咐侍卫道:“把她给我捆结实点,她身上有功夫你们不知道麽?”
“是。”侍卫们嘴上答应着,心里却鄙夷的很,主上也忒不济,那小娇娘瘫软在地上,没脚蟹似的,能有啥威胁,值得这麽提防麽。
他们又拿来几根麻绳,请李羡之的示下:“主上,怎麽绑?”
若是困成个人棍,虽然人是跑不了了,但也没啥意趣了不是。
李羡之下巴一擡:“绑到床上去。”
侍卫们暗自腹诽:呵,胃口倒不小,只是这种床笫之事还得让弟兄们帮忙,孬种。
但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几人走到姜宝瓷面前,上手就要抓,一个个脸上笑得令人作呕,一看就知道他们想趁机揩上几把占占便宜。
姜宝瓷一下跳起来:“李羡之,你疯了,本宫是公主,是你的表妹,你这是做什麽?”
李羡之冷笑:“你又不是姑姑亲生的女儿,一个戏子,讨人欢心的玩意儿,本公子瞧的上你是给你脸,你却三番五次拒绝我。我就不信,姑姑难道还会因为你一个干女儿怪罪我这个亲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