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74章惊世骇俗
沈令仪看着那许氏族长至今还颠倒黑白的样子,不觉悲从中来。
想她堂堂天烜公主,若不是当初与许腙骁两情相悦,依她公主之尊又怎麽会心甘情愿下嫁到岷州,从而开始这两年的非人的折磨,甚至到了最後,就连孩子也离自己而去。
想到这儿,沈令仪不觉对着那仍惺惺作态的许氏族长,顾不得颜面地嘶吼道“他许腙骁待我如何,你们何尝不知?你们不是在旁装聋做哑,就是视而不见地默默走去。甚至到了如今,还要混淆是非,他许腙骁到底对我怎麽样,难道你们心底真的不清楚吗?”
或许是沈令仪这话说得是那麽地歇斯底里,好是以此用来发泄自己心中所有的委屈。
那许氏族长初时还被她这一番话所震慑,但他的身後是许家的未来以及族人的期许,即使他明知儿子是如何对待公主,他也不得不狠下心去赢得这场与沈令仪的对峙。
“当年公主嫁入许氏,我儿待公主也是真心实意,夫妻之间许有龃龉,也不过床头打架床尾和。”
说完,他语气一顿,而後谴责般地看着沈令仪说道“可谁料,公主竟会如此狠心,可怜我无辜的儿子,他并没有死在奋勇杀敌的战场上,而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公主的手上。”
那许氏族长,即许永崇,想起自己看到儿子惨死的那一幕,直至今日对着沈令仪也仍咬牙切齿,大郎固然有错,但他也只是生性暴虐罢了,而沈令仪作为他的妻子,即使丈夫百般不是,可女人包容体谅自己的丈夫,难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可她沈令仪呢?却是那般不念夫妻之情地杀死了大郎。
想到这儿,许永崇愈发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宁愿我的儿子死在敌人的刀尖上,而不是死在女人的狠毒上。如若这都算我许家有罪,那天下又有多少我许氏这般不忠不义之人?”
沈令仪也没想到,这论起唇枪舌战,这许氏族长,自己曾经的公公竟会如此圆滑锐据。
看着衆人的窃窃私语,好似都在指责自己是多麽地狠毒,不过与丈夫有过些许龃龉,便那麽残忍地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沈令仪见此,眸中闪过些许慌乱与恐惧。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许腙骁是多麽残暴,他对待自己又是多麽地凌虐,在许府的那两年,她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甚至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鲜红的血团从自己的身下那样掉落,可她却无能为力。
明明是许腙骁他禽兽不如,可为何他们都觉得是她错了。
见殿中的沈令仪这般颤抖着身子,唇色更是止不住地发白,沈檐敏锐地察觉到她现在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不觉英眉紧皱。
这样下去,恐于令仪不利啊!
他们大意了,毕竟这许永崇混迹官场多年,无论是诡辩的口辞还是那份异于常人的镇定,都让人着实难以应付。
想到这儿,沈檐立马起身上前,握住颤抖不已的沈令仪。
或许是感受到沈檐的安抚,沈令仪不由满含希翼地望向了他。
想到宫宴之前,皇兄曾向自己承诺过的事,他一向言出必行,他说过他会保下她的,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自己不应该被许永崇区区几句,便自乱阵脚。
就这样,沈令仪在沈檐的安抚下慢慢镇定下来。
而後,沈檐见她已无刚才的慌乱,这才转过身对着那仍不知悔改的许永崇说道“许大人说的这番,的确让人心生敬佩。”
衆人蓦然听闻他之言,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为永颐公主喊冤的是他岐王,但如今对许永崇说佩服的也是岐王。
难道是这岐王见局势不对,有意向许氏卖个好?
还不等衆人反应过来,沈檐又接着说道“男儿自古保家卫家,抵御外敌,此乃本分。许大人作为人父,期许子女能为国而战,此乃豪杰。但是”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转“话谁都可以这麽说,但事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样做。我们听到了许大人这样说,那我们又看看许大人与令公子又做了什麽。”
他侧过身拉起沈令仪的衣袖,指着那些横乱交错的伤痕道“刚刚许大人口口声声说,这些痕迹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然令仪又一口咬定,这些是那许腙骁伤她的罪证。如此一看,双方说得都有理。既然我们这些外行人都无法断定这些疤痕到底有多重。”
说道这儿,沈檐对着那高坐的帝王俯拜道“儿臣提议,不若就叫太医来察视一番,那双方的证词就自然明白孰是孰非了。”
许永崇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他怎麽也没想到,这岐王竟会如此难对付!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应下,即使这些伤痕被太医验明,但又如何能证明一定是骁儿所致,左右公主弑夫一事,他们许家是占理的。
高坐的帝王在沈檐跪辞後,就这般面色沉虞地看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儿子。
帝王那般地看着他,沈檐仍是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两人对视良久,帝王才沉默地大手一挥。
而後太监在帝王的示意下,才急忙去召太医前来。
为防止有人诊断作误,此番看诊,乃为三位太医,三名医女汇同而诊。
在太医们的看察後,为首的太医这才两鬓冷汗涔涔地跪俯于地,向着那高坐的帝王毕恭毕敬地陈言道“啓禀陛下,这些伤既又陈伤,亦有新伤。微臣仔细观之,那下手之人定是下了重手,这才导致伤口如此骇人。”
帝王闻言,却是眸色深沉。
而後他似此言不实一般,对着那医官再次询问道“你所言,是否属实,可有欺瞒?”
冷不防地,被帝王这般质疑,其他汇同的太医也在此时纷纷跪俯,为首的太医摸不清帝王此意为何,但他仍诚惶诚恐地说道“回禀陛下,臣用性命担保,所言皆实,绝无欺瞒,身旁同僚,皆可为臣做证。”
帝王这才对着这群医挥了挥手。
太医们见此,立马在太监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
而这边沈檐见此,立马向一旁阴沉不已的许永崇发难道“许大人,太医已经说了,这些伤是被人下了狠手所致,莫说是一般女子遭遇这些会如何,就说令仪作为令郎的妻子,这些伤痕就足以说明许大人教导的儿子品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