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殉情就踏马死一边去,别脏了我家。”
话虽这麽说,裴玉机的脚踩着赤钧刀,分毫不让。
齐樾:“三哥,别管我了。”
裴玉机恨铁不成钢:“你想过没有,假如有一天,梁刑真的醒了,你们要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
“梁刑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二十一位官员。这是事实。大理寺被你强权逼迫不敢惹你,但是不代表他们会放过梁刑。”
“我想带他离开,越远越好。”
裴玉机笑了:“你还当自己是七岁孩子吗?这麽喜欢痴心妄想。南朝怎麽办?社稷怎麽办?公道怎麽办?你只顾自己想带梁刑走,可是你想想当初梁刑为什麽没跟你一起离开?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不要你了吧。”
“你是齐樾的时候,骄傲自大,自负欺人。你是武穆的时候,直愣无脑,自私虚僞。别误会,僞装的谦虚也是虚僞。梁刑是什麽人我不用说你心里也有数吧。”
齐樾:“我…我有判断,我只是不想他再被困在景川。”
裴玉机:“你最好心里真的有数。罢了,我跟你交个底。你知道浮云书院时,嫉妒影子爆发出影子幻境时,梁刑是怎麽醒的吗?”
齐樾:“我私下问过那些学生,是下课的钟声。之後,我去帝陵抓庄如尘的时候,也试了一下,敲了金钟和大鼓。那些生前的战友士兵的影子确实是可以活过来,任我调遣。”
齐樾突然想到什麽:“难道梁刑不是因为钟声?”
裴玉机孺子可教地看着他:“是梁刑亲口承认,他听到的是金玲声。”
齐樾下意识捏住自己的金玲耳挂。
在浮云书院那次的影子幻境中,只有他身上带着铃铛。
裴玉机:“梁刑死在暖屋後,尸体被扶到灵堂,他身下的罪影是什麽字,你还记得吗?”
“是色欲丶是金玲,是你,齐樾。”
“他喜欢的人是齐樾。”
“能把他救出景川的人,依旧是你,齐樾。”
“现在,我问你,你的判断是什麽?”
齐樾:“我要让梁刑称帝。”
裴玉机成全他们:“你们一定要称帝,届时,我一定给你们办一场风光大嫁的婚礼。”
说完,他披上礼部官袍,坚定地离开。
“三哥,等等。”
裴玉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金光从身後暴涨。他掩面回头从缝隙里去看发生了什麽。
齐樾慢慢站起来,赤钧刀震颤发出刀鸣。
脚下的影子在疯狂延展。
那是他的罪影“骄傲”
“你———!”裴玉机惊讶。
齐樾冷静下来,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清醒。
他低下头,缓缓注视着脚下的土地。
“我看到文昭了。”
他的视线穿过地下的重重黑暗,仿若进入了深渊。
无数影子正无意识地攀爬行进在没有尽头的景川,与他们仅一地之隔。
确实如燕燃所说。
那是倒转过来的藏在深渊里的山川。
就在他们脚下。
无数影子上上下下漂浮,偶尔有几个清醒过来的,则扒着景川里其他影子往上跳。
在无数黑压压的微粒里,有一颗闪着金光的蓝点在不断向下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