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文昭。”
齐樾硕大的骄傲影子穿透地面,伸出手臂不断向下捞溯。景川从未出现过如此巨像,齐樾的身影清晰可见立在景川上,金光线条勾勒出他的铠甲和披风,几乎要把整个景川给照亮。
他耳挂上的风铃叮叮当响。
“叮铃——叮铃——”
“文昭,拉住我。”
“文昭,醒醒。”
“文昭———”
齐樾影子巨化,只是挥了挥手便刮起狂风,将裴玉机吹地差点飞上天。他捞住一根柱子,整个人斜飞悬空,连衣袍都被吹的纷飞。无数金光如箭一样还在拨弄风云。
还不等裴玉机张口叫他停下,一张落下的枫叶糊在他的嘴上。
“唔……”
那一声微弱的风铃回响在耳旁。
冰窖里躺着的梁刑骤然睁开了眼。
如溺水之人终于攀上浮木
各种记忆和呼吸再次在梁刑身体里流动,他忽然想起来死前那最深的愿望
“不要走,我以後再也不会赶你走了。”
浑身的痛一并随之觉醒,他下意识拽住了齐樾的衣角。
齐樾喜极而泣,抱着文昭。泪如冰珠滴滴掉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在南安的时候,把你扔下来。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扔下你去死的,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所有人都在逼我去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的骄傲让他放不下台阶,自以为拯救南朝,却独独伤了最爱人的心:“你不要扔下我,文昭,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
吸鼻子的抽泣声丶喉咙里的闷哼声丶一重一轻吐气声丶耳挂上的清铃声。所有的声音都在清晰。
他现在无比真实,无比通透。
齐樾抱着梁刑,一点点暖化掉冰霜。
梁文昭拍了拍他的後背,顺毛揉着他的头发。
齐樾拉开一点点距离,吸吸鼻子,歪过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梁刑用浅蓝的衣袖轻轻擦着他的脸颊,像平常一样温柔地笑道:“很帅”
齐樾心里如同炸开一样,他单手来回抹掉泪痕,擦干净那些懦弱。他熬了多日的眼睛依旧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在这种时候竟然被噎得一笑。
梁刑没有说话,嘴角放松地勾起,眼神仿佛在安慰他:不哭不哭了,我回来了,不走了
他死死抱着梁文昭,为了这个笑,他哭死也值了。
冰窖上,两人紧密相拥。此後,他们再无分离。
***
比城外影子大军先淹过来的是城内人群的抗议。
“这些罪影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是在骂我吗?可老子一点也不暴怒啊!”
“就是,我怎麽会贪婪呢,这字瞎写的吧。”
“我之前见过裴礼大人的影子是嫉妒,现在又没有了。他怎麽做到的?”
“走,直接去他庄上问问。咱们人多,不怕问不出来。”
此刻,裴玉机正陪着太医蜀救治从玄同区扩散出来的患水疫的病人。
里面甚至有很多还是他曾经在丐帮的兄弟。
他们红色的疹子爬满了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等死。
熊阙背着一个病人放倒在被临时征用过来的粮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