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抬头看清对手,顿时僵住:“这?”
书生喉结滚动,不可思议,“女子?女子也能作诗吗。。。”
自古读书人,就是看不起女子与小人,而阉党一派,自然列入小人之列。
如今要这书生举人与万海吟比诗,算是下了他的面子。
若是输了,那真是教这书生无地自容。
万海吟白衣翩然,背上的双剑却泛着冷光,她突然拔剑。
“铮——”
清越剑鸣惊飞檐下雀鸟。
她剑尖挑起案上一盏春桃酒,琥珀琼浆顺着寒刃流成一线:“对诗先饮酒,常举人,请。”
——
雅字首座。
“督公,真将他押入牢狱,也只能叫他口服,不能叫他心服。”
江淮舟手中泥金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墨竹随风轻颤,恰似他眼底流转的暗芒。
他侧身靠近录玉奴,玄色锦袍与朱红蟒袖在案几遮掩下悄然相触。
“听世子爷这么说。。。”
录玉奴指尖轻抚茶盏边缘,刮出细微声响,
“原来是要为我撑腰?”
狐狸眼尾微微上挑,那颗泪痣在日影里红得惊心。
江淮舟但笑不语。
那边却已然开始比诗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万海吟收了剑,剑穗子随着女子清越的吟诵声轻轻晃动:
“笑讥阉竖无男骨,
厌见蛾眉有凤翎。
莫道书生多傲气,
论功不及一刀曹。”
曲水畔的桃花簌簌飘落,万海吟按剑而立,素白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没想到开头就被骂了一顿,书生皱眉,脸上的酒气更浓了,他说:
“男儿事业女子远,
勿使须眉笑不群。
插足其间非自量,
安守闺房绣鸳鸯。”
上面正斗得热闹,下面却半点不敢吱声,那个书生倒是喝了些酒,酒量如此之差,完全喝醉了。
可下面大部分人都还清醒着呢,桃酒才多少的度数,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
如今这座上,司礼监掌印录玉奴坐镇此间,司礼监的名声众所周知,胆敢冒犯,那结果就是扒皮抽筋了。
在求生的本能面前,大家都安静的很。
听到书生的这首诗,万海吟冷淡的眉目之间,露出几分桀骜来,朗声吟道:
“酒冷桃香闲日月,
谁知塞北血横流?
我笑书生无一用,
笔锋绵软不封喉。”
又被这般当众作诗骂,书生咬牙:“女子之见!边关大事自有将士操心。。。”
“将士?”
万海吟轻嗤,
“去年腊月,北境风霜正寒,冻死的将士也不在少数——你恐怕正在这园子里品评赏雪雅趣吧?”
满座哗然。
当万海吟的诗打碎那些锦绣诗篇时,满座才惊觉——最锋利的从来不是笔墨,而是见过血的眼睛,那是北境的风沙和烈日。
书生憋红了脸:“你。。。!”
万海吟见书生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又道:
“儒冠自古矜名节,
却把娥眉作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