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
甄云濯冲着刘玉挥手,将头上束带的穗子丢给他:“你现在先跑,往冬玉关见了朝廷的人,给他们看这个,会有人接应你。”
刘玉接住,下意识往胸口藏:“那你们!”
“你肩膀受伤,他腿受伤,我们一起逃不掉。”甄云濯锐利目光看过来,“跑!”
刘玉咬咬牙:“你们那边的小道滑着下去,绕最多半里路,就能回正路!”他捂着肩膀,侧身也从小道跑了。
甄云濯也不再犹豫,背着甄凌峰往下跑。
即使在疾奔,甄凌峰也能感受到他步伐的迟缓,甄云濯坚毅的侧脸就在眼前,可分明眼里的涣散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太长了这条路。
“哥,若是走不动了,就别管我了。”
甄云濯恨恨道:“臭小子,别和我说话。”
“能有哥哥来救我,晖遥不枉活一遭。。。。。。我原以为除了母亲,没有人爱我。”
甄凌峰自顾自说着:“还有美人表哥,可惜他来得太晚了,我都没和他好好处过。听说他小时候受了很多苦,哥,你要对他好点。”
甄云濯抿着唇不说话,他走得越来越慢,眼前的日出晃晕眼睛:“闭嘴。”
“哥,我有件事没告诉你,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回京城,把表哥带出来,他在那里很危险。。。。。。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和你一般好男风,你们是兄弟,都没个感应的吗?”
甄云濯忽然清醒了过来:“你说什么?”
甄凌峰抹了一把眼泪:“哥,你知道皇兄明明恨母后恨得要死,这么多年,却从没委屈过母后吗?他对母后的恭敬、孝顺、听话,你从来都不奇怪吗?”
什么意思?甄云濯步伐忽然快了一些,本来混沌的脑子一片清明。若是甄凌峰这么说,那些不通道理的地方忽然就理顺了,皇帝杀宗室亲族不管不顾,哪怕忌惮西陵氏,要西陵庭楹废在后宫也是信手拈来,偏偏如今太后壮大,很难说没有皇帝纵容的缘故。
“你什么意思?”
“哥。”甄凌峰勾着头,很是丧气地说,“皇兄见母后的第一面,母后就是女扮男装,那时母后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父死子继,这种事,在北胡常见,哥还不明白吗?”
他听见甄云濯咬牙切齿的声音。
“余贵君第一回见嫂嫂,就说了他更像母后生的,我第一回见嫂嫂,也差点恍惚了。”感觉到甄云濯越来越快的步伐,甄凌峰浅浅笑了,“哥,快回去,将嫂嫂带出来。。。。。。”
来接甄云濯的人是孙孟京,两个人齐齐栽在他们的营前,梁弄面色一白,赶紧去拉甄云濯的脉。
“先看晖遥的腿。。。。。。”
“闭嘴!”梁弄急得大喊,“你知不知道你!”
甄云濯扫了他一眼,梁弄话语一止,抿着唇低下头,却没松开他的脉,而后毫不犹豫地抖出一颗药丸,喂进他口中。
“不要再长途奔袭,不要命地走。”留下一句话,梁弄黑着脸去看甄凌峰。
甄凌峰看了甄云濯如纸的面色,忽然笑道:“哥,我刚才都是骗你的。。。。。。我怕你撑不住。”
甄云濯冷冷看过来,后者心虚地别眼,不敢再看。
这臭小子。。。。。。
他还要说话,孙孟京却好似知道了他要问什么,一面搀扶着他进营帐,一面道:“见到那个刘玉了,已经安置了,据他所说我已经派人过去,一定将那些人处理干净。”
甄云濯点点头,在榻上靠了片刻,又要下来。
“你做什么?”孙孟京皱眉。
“冬玉关这片山天然屏障,如果不是遇上刘玉,我们恐怕很难这时候就走出来。他带的路大多通畅,行军可走小千人的前锋,派身手敏捷地从这里上去偷袭衡光城后府,我们再正面攻,最多三日,就可拿下霍敏。”甄云濯捂着胸口,微微皱眉,脸色已经白得吓人,却还是稳当地在地图上画了线。
孙孟京眉头皱的更深:“甄云濯,你。。。。。。”
当日春猎,他一个人可杀一头棕熊,单手抱着徐雪尽能纵跃数米,抱着人走了一夜脸不红气不喘。诚然与皇帝留下的暗卫搏斗要废些功夫,但连着走两日就好似丢了一条命,他实在有些不信。。。。。。
“你是不是。。。。。。”
“劳烦你出去发令撤兵,与宁则丁仕良商议细则,三日后,我要拿下衡光城。”甄云濯冷淡打断他,而后扬起眼眸,“现下,我要给我的娘子写信了,你要看吗?”
孙孟京捏紧拳头,欲言又止,而后绷着脸出了营帐。
帘子落下两个眨眼的功夫,案几上铺开的宣纸落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甄云濯面无表情地用袖子擦拭了嘴角血迹,将那张宣纸揉碎,扔往一旁。他依诺救回了甄凌峰,徐雪尽拿着西南兵权,就能更心安理得了。
作者有话说:
某些人听见老婆被别人看上了,就算死了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