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云濯也懒得和他辩这些,只沉默着赶路,还是不能小瞧了霍敏和皇帝派来的人,几个时辰没了消息必然要来抓捕。
少年在他背后絮絮叨叨,像是这些日子被憋坏了,说了许多,也哭了许久,最后呜咽着问:“哥哥,我都哭了这么久,你一点都不感伤吗?”
甄云濯见前面林深处隐者的一个小猎屋,终于有了些指望。如今没有入冬,这些讨生活的猎户应该还没进山,借地方修整片刻极好。
他敷衍道:“还行。”
甄凌峰:“。。。。。。像怀霈哥哥这样心是石头做的人,也不知道我那表哥怎么忍的你?男子和男子合欢本就挺怪的,你俩瞧着,真不像一道上的人。”
甄云濯打开院门,以防万一先将甄凌峰藏在灶台下,一边找水一边道:“我若是个心肠硬的,就不会来救你。你且也不用操心我和容与,多大年纪知道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甄凌峰嘴硬着,又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哥,为什么来救我?我一直以为,你都不当我是个人。。。。。。不是不是,不当我是你弟弟。”
甄云濯递水给他:“确实没把你当个人,救你是为守诺,拿了你母亲手里握着的唯一兵权,总得还点东西。”
甄凌峰:“。。。。。。”是真的一点情分都不留。他撇撇嘴,喝着水,眼睛却又湿了。
也挺好,他晓得好,就是好。
正说着,甄云濯忽然转身,手中剑一侧,反出寒光,他挪到门边,示意甄云濯躲好不要出声。
外头也是很细的声响,听起来就是个行家,甄云濯目露凶光,在门栓微动的一瞬就毫不犹豫地出手,匡义剑顷刻间就将来人逼到门后,一点都动弹不得。
“人?别动手别动手!我以为是野兽跑进了我的屋子!”
年轻猎户手里拎着的大刀哐当落地,慌张地求饶。
“我叫刘玉,本就是冬玉关一带生活的农户,霍敏在这称王称霸后,我们村所有人都被强制迁进了衡光,不听的就直接杀。。。。。我家里早没人了,只我一个也好跑,就躲进山里的小院,我身手还不错,与那些匪兵纠缠了些日子,他们也不抓我了。”刘玉挠挠头,偷看了甄云濯许久,又频频看甄凌峰的腿,“我、我经常给断了腿的狐狸包扎,若是不嫌弃,我给这个小公子绑一绑吧。”
甄云濯盯着他看了许久,直看得刘玉浑身发麻。这人生得一副比雪狐还漂亮的皮囊,目光却吓人得紧,方才他都没看清楚,就差点死在剑下。刘玉咽了下口水,苍白解释:“我、我不是坏人。”
“劳烦了。”甄云濯断了这人确实是个无害的,才让身。
刘玉听他说话,不知是不是吓得,红着脸还束手束脚地去看甄凌峰的腿。
草药和板子和纱带都有,但。。。。。。刘玉掀起甄凌峰的裤腿,看到已经变色的皮肤,试探着捏了几处,甄凌峰都没反应。
这腿。。。。。。已经坏了。
他小心看了一眼甄凌峰,大约和他一般大的年纪,看着就是个娇贵的公子,结果。。。。。。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正常走路了。
“怎么了?”甄凌峰有些紧张地问。
刘玉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甄云濯,然后摇头:“没有,我又不懂医术,看不出好坏,我先给你绑上,能、缓解一些。”
“哦哦。多谢你。”
甄云濯心里一沉。
刘玉给他做了个无用的包扎,而后放下甄凌峰的裤腿:“这天快黑了,你们要不在这歇一晚上吧?”
“恐怕不行。”甄云濯摇头,他短暂思忖,“而且,你恐怕也不能在这里了,得跟着我们走。”
现在不走,等到那些人追到此处,刘玉也别想活了。
刘玉这辈子没见过什么这样长得天仙似的人,对方气度比县太爷高了不知道多少,他下意识就点头:“我晓得了,我去收点东西,这就跟你们走。”
不敢跑出冬玉关,也不敢进衡光城,他在这山里,也早就待得够了。
甄云濯毫不费力将甄凌峰背起来。
“哥,这位大哥给我包了腿,不若你削根拐杖让我跟着走吧?你这么背着我,太累了。”甄凌峰天真无辜的声音落在二人耳朵里。
刘玉默默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
“别逞强,少说话。”甄云濯冷淡拒绝,心里如塞了铅。
他才十六岁,能治好的。
有刘玉带路,他们出山顺畅了许多,他们片刻不停地走了两日,终于见得冬玉关近在眼前。
“贵人!你看,冬玉关!我们只要顺着这里。。。。。。”刘玉正兴奋着,肩膀忽然一痛,扑通倒下。
甄云濯一凛,只能踢他一脚将他往隐蔽处踢,而后赶紧带着甄凌峰藏起来。
“你怎么样?”
“没、没事!我穿了甲,皮肉伤。”刘玉咬着牙拔了箭,他们听见身后脚步窸窣的声音和几句人声。
“就在前面!全杀了!”
甄凌峰一抖,脸上却是冷静下来:“哥,你放下我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