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貌似被我吓了一跳,腰侧的刀被他拔出来了一半。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道:“小毒物,生辰快乐。”
“哦,想起来了,”他笑着说,“你记这么清楚?”
“想起来了,就,没了?”
“有啊,你我婚期将近,我看今后也不必分房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赶紧打断他。“角公子不是前几日就提醒过你,成人礼成后就要束发了么?”
“哦,那我束便是,我倒是没讲究过这些虚礼。”
“虚什么虚,不讲虚礼还每日每日地起个大早挂满头的铃铛?”
“这……习惯了嘛……”他悻悻。
我于是一边拉他入房间,一边掏出怀里的小镜子,然后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辫子。
“你给我梳?”他受惊似的按住自己额头上那根被我扯松了的暗花抹额,语气有些发颤。
“不愿意的话你自己来也行。”
“愿意,愿意!”他于是乖乖地坐在床边,任我摆弄。
“弄疼你了的话就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不疼。”
我满意他的态度,接着便在他脑袋上“上下其手”。
“上元节那日,我在市集上看中了一个束髻的小冠,买回来才发现上头的花纹实在不怎么好看,所以我勾勒了些新的银纹上去,你看——”
我于是从手旁那个香樟木盒里将小冠展示给他看。
束髻小冠通体皮制,中有玉镂,外勾银纹,形如手状。
“双鸟缠枝纹?”宫远徴看着发冠,竟羞赧一笑?
“什么双鸟,是缠枝云纹!”
看我着急的样子,他倒笑得更欢了,干咳两声,就当清嗓,装模作样说着“你真有心”。
“这话从你徴大爷口中说出来倒像是刻薄我的。”
“怎么会?”他闻言想抬头跟我解释一番,结果我好不容易梳上来的头发全散了,凌乱地落在他肩上。
“别乱动!”
他只好又悻悻地乖乖坐着。
我从前没见过小毒物披头散发的样子,他平日里总把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其实他这一头长发长得很好,长至腰背,墨发如瀑。可能是因为小辫子的缘故,发尾处微微卷翘——连头发都跋扈得恰到好处。
手指穿过温凉的发丝,打理顺滑后,手腕轻轻一绕,一个高高的发髻便成了。
“小冠递给我。”
宫远徴照做。
冠身刚刚合适,头发束得也紧。宫远徴额间的碎发被扎了上去,我才发现他剑眉星目,面庞如削,俨然已经是一副大男子的模样。
“好看吗?”他眼含期待,扯了扯我的袍角。
我于是回过神来,拿出镜子给他看:“好看的,好看的——你瞧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