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小会儿,屋内传来一阵动静,窸窸窣窣的。
屋内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
“外面发生了何事?”
小弟子支支吾吾,嗓音有些颤抖:“师丶师姐,秦师兄他……”
“让他进来吧。”
柳梢梢神情有些复杂,对着温缇二人,“你们也出去吧,我……有话同他说。”
秦景淮面容惨败,发丝凌乱,有几缕轻飘飘的乌发挂在颊边,看上去风尘仆仆,哪怕如此,也难以遮掩少年与衆不同的气质。
温缇和芙蕖目目相觑,最後替他们关上了门。
门缝里的阳光慢慢稀薄,直至昏暗。少年逆光站着,神情看上去晦暗难明,他的剑鞘甚至还带着冰霜,葱白的指尖被风吹得血红。
炼器宗冷得惨无人道。
她之前就听他说过。
不过几日的功夫,想必是冒着风雪特意赶来的。
“你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吗?”
说实话,看着他这幅被糟蹋了的模样,柳梢梢属实有些心虚。
“在你眼里我算什麽?”
他没有动弹,只是站在那里,可柳梢梢却压力山大。
周遭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像是被小火熬烂了的糖丝,搅得烂糊,闻上一口就甜得心肝发颤。
见他似乎真的动怒了,柳梢梢忙低头认错,“对不起,我应该早点通知你的。”
少年勾唇冷笑一声,“你不就是觉得我不重要,所以告诉不告诉都没差别麽?”
柳梢梢急得憋红了脸,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才没有这个想法。”
现在再解释也没用了,木已成舟。
少年握紧拳头,低哑深沉的嗓音像是被车轮撵了几道,像是透着绝望。
“为什麽要嫁给他?”
秦景淮说出这话的时候,心口又涩又堵,眼眶酸酸的,直想落泪。
“啊?”
“……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少年深吸一口气,似是用尽了身上的所有力气。
“我,我自是愿意的。”
“不对,你在犹豫。”
秦景淮一针见血地说道,“你在犹豫什麽?”
万籁俱寂。
柳梢梢眼睫颤抖。
正巧门外传来几声细微的敲门声,温缇踌躇不决的声音飘了进来。
“要开始了,你们……说完了吗?”
四目相对。
柳梢梢率先移开目光,故作镇定道:“我要走了。”
……
当日,果真如预言那般,是个好天气。
柳梢梢身着通红的嫁衣,灿烂若烟霞,金丝珍珠点缀的火红长袍,似是要万里无云的天空映得火红。
风有些凉,衣褥繁重,身着红袍的少女轻轻拧了拧眉头。
秦景淮低沉嘶哑的声音犹在耳畔,她的心里头一回生出些怅然若失的迷惘。
原来这就是嫁人的感觉,好像真的没有别人口中的欢喜和激动。
明明自己一直都是颜控,容珩温润如玉,内敛温柔,长得更是没话说,十分她印象中的那种翩翩公子。
要是从前的她能和他成亲,估计能激动得晕过去。
“……紧张吗?”
温缇似乎对她说了什麽,但柳梢梢没怎麽听清,只能模糊听见问她是不是紧张。
“嗯。”
“要是我,我也紧张。”
温缇的动作很轻很轻,替她束好发簪後,柳梢梢忽地觉得自己变得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