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从床上一跃而下,取出白纸,拿起毛笔细细斟酌。
也只能如此了,若是在成婚前让他知晓一切,就完成不了任务了。
柳梢梢虽然不愿欺骗他,但回家的渴望终究大于一切。
*
一个月後。
山门外运来了一个又一个的红木箱子,大红色的丝绸彩带随风飘扬,喜庆的音乐在山谷回响。
梳妆镜前,穿着喜袍的少女正安静地梳着长发。
乌发宛如黑色瀑布般垂落肩头,少女有着一对熠熠生辉的杏眸,长而卷翘的鸦羽,微微低垂,像是蝴蝶敛翅欲飞。
哪怕平时多麽平平无奇,多麽寡淡无味,在大婚的日子,女子总是要比平常好看几倍。
“真是的,你们也不早点说,成婚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这麽晚才告诉我!”
温缇强硬地夺过她手中的木梳,替她一遍又一遍地抚顺长发,“你呀你,要不是撞见喜袍送了过来,你还打算何时告诉我呀?”
“这不是……还没准备好嘛,我不是故意的。”
柳梢梢扭着袖口。
方寸山祠堂的旨意,除了魏迟,她谁也没有告诉。
目前已知这个秘密的也就掌门,容珩,她还有魏迟了。
知道的越久,印象就越深刻,从而也会越期待。
她离开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们自然是越晚知晓影响才会最小。
“时间过得真快啊,没想到一年这麽快过去了。”
温缇边替她梳妆打扮,边感叹道,“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好像也是在这种人生大事上,也不知道白家主有没有娶上媳妇。”
“我不知道你们下山经历了什麽,但是我知道,梢梢终于得偿所愿,是不是很开心呀?”
芙蕖抱着一堆首饰,在她脑袋上比划着,“还是这个好看。”
“也不知道秦师兄赶不赶得回来,炼器宗那般远,估计是赶不上了。”
芙蕖咋舌道,“你可要做好被他骂上一通的准备。”
闻言,柳梢梢身形有些僵硬。
是她的锅。
“好了,站起来看看效果如何吧。”
思绪被凭空打断,柳梢梢抚平身上的新娘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然有几分陌生。
太久没回去,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温缇方替她束好发髻,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声。
而在那一片嘈杂声中,柳梢梢似乎听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
得知她成婚的消息,秦景淮赶了三天三夜才从遥远的炼器宗回到这里。
风尘仆仆。
明明凌云派还是那个凌云派,可一切都变了。
“秦师兄你回来了!”
驻守在山门的弟子扬起笑脸,伴随着悠扬的唢呐鞭炮声,他们的眉梢似乎也被这通天的红屑染上了喜色。
“柳梢梢……她在哪儿?”
小弟子眨了眨眼睛,回道:“柳师姐?当然是在新娘房里啦,师兄你这是……有急事吗?”
他被凌云派的喜事冲昏了头,这才发现面前的俊俏少年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乌黑的发丝也夹杂着几根白发,看上去比往日沧桑不少。
师兄不是回家去了吗,这才一个月,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小弟子听说过这位秦师兄的事迹,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回炼器宗,据说是他和家里人的协定,若是要拜师于凌云派,必须得抽时间回家一趟。
按道理,一般会去三个月,怎得一个月就回来了?
思及此,小弟子不由拧起眉头,忧色道,“师兄,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让李师兄看看……”
李师兄是药修,若是感染风寒头疼,去寻他总没错。
可秦师兄像是没听见。
眼见着他唇色发白,脸上没有一点儿血丝,小弟子生怕他走着走着突然晕厥。
出于担心,他一路追了上去。
少年腿长,动作灵敏,小弟子不过十一二,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相比之下,他迈的步子有些吃力。
眼见着他走到了新娘子的院落,似是要推门而入,小弟子不由高呼一句,“师兄!你不能进新娘子的房间啊,会坏规矩的!”
他拼命地拦在门口,“师兄,你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