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去,缘来(七)
山下。
谭霭望着四处街景,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满心都是即将再见到杜钰的愁思。
他的好友不多,後来越长大越少,直到去年他只剩杜钰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现在呢?
“诶!师弟!”魏燃欣喜唤道,“快看!前面就是了!”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谭霭竟然産生打道回府的心思,从此再也不下山也是个很好的选择,“怎麽了?!”谭霭忽然被叫回神,吓了一跳。
同时将魏燃也吓一跳,他拍着胸脯,“哎呦吓死我了,师弟,你怎麽了,魂不守舍的?下山不开心吗?”
谭霭点点头,随便扯了个借口,“我刚才在想师父给我布置的每日练习还没有完成。”
“嗐!”魏燃大手一挥,“管他呢,反正师父也不知道。我们去的破晓楼会路过你家,你要……”
“不回去了。”谭霭道,回去定要被他爹拉着问东问西,这事儿是小,主要是不知道他母亲和南山派之间发生了什麽,时间紧任务重,三言两语难以化解两方恩怨,所以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魏燃也不说话了。
两人默然走了一段路,谭霭没忍住道:“师兄……”
仿佛知道谭霭要说什麽,他抢先道:“不知道啊,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要是有什麽疑问,就去问师父吧。”
谭霭不死心,软磨硬泡,就差把嘴皮子说破了,魏燃终于被磨得不耐烦了,“行行行,告诉你告诉你。”
谭霭洗耳恭听。
“你母亲是个很有天赋的人,同时也肯努力。”魏燃视线飘远,好似回到了那段绝无仅有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当然也自命不凡。直到柳不知从哪儿带回了一名女孩,他们才见识到真正的天才。
当时,魏燃已经在江湖崭露头角,屡次想要下山却被柳不知驳回,他还记得柳不知笑着和他说:“你与她打上一架,赢了我就让你下山。”
魏燃皱眉,“师父你这也太瞧不起我了。”
话音落,就见一抹飞快的身影冲他袭来,他凭敏锐直觉躲下一招,紧接着扑面而来的剑雨,他被逼得无法施展,怒吼:“小丫头,你做什麽?!”
“我叫虞荷。”女孩笑笑,身轻如燕,木剑划过魏燃耳畔,猛然向下劈去。
魏燃只觉肩膀一疼,单膝跪地。
魏燃羞恼,听到柳不知笑着揶揄,“啧,魏燃你功夫不到家呀,连小孩都打不过,还想下山?”
盛春雨闻声而来,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她见魏燃脸红到脖子,单膝跪在地上,一脸悲痛欲绝,爽朗大笑,嘲讽道:“呀!这不是我们的大师兄麽,怎麽用膝盖扫地啊?”
然後她才看向柳不知身旁的女孩,惊讶道:“你丶你打的他?”
虞荷微笑点点头,与柳不知脸上的微笑如出一辙,看似十分礼貌,实则礼貌中又藏着一丝狡猾。
“师姐,咱俩比一场?”虞荷主动道。
盛春雨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师妹,有机会一起玩哈,打架就算了。”师兄都被人打趴了,这时再上去简直是自讨苦吃,她才不干咧。
虞荷可惜瘪嘴,“那好吧。”
……
“师兄!”谭霭见魏燃陷入回忆,适时出声,“然後呢?”
“然後?”魏燃一个侧身躲过即将碰到的菜筐,他道:“然後……你的报应就来了。”
谭霭不解蹙眉看着魏燃,魏燃注视前方,面上一闪而过的笑容,谭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几步远处站着一人。
那人面色如常,穿着发白的旧衫,正微笑注视着谭霭。
谭霭喉间一紧,“杜丶杜钰。”
魏燃十分贴心,偏头低声询问:“需要我突然有事吗?”
“不用。”谭霭说完话,向杜钰那个方向走去。
阔别一年,再次相见,难免生疏。
“杜钰……”谭霭道。
“如果你是要跟我道歉,那就不必了。”杜钰道。
谭霭一瞬哑言,不知该说些什麽。
杜钰看着谭霭纠结的神情,内心波动,很快转移话题,“你下山有事?”
谭霭干巴巴回应,“嗯。”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又补充道,“师父叫我们下山查看火烧蚀心谷一事。”
“你们来晚了。”杜钰看向走来的魏燃,道,“蚀心谷与哭葬岭握手言和了。”
哭葬岭自然是火烧蚀心谷的罪魁祸首。
“和好了?”魏燃诧异,“哭葬岭给了多少好处?”
所有正道人士都如魏燃的反应,都是一开始想看狗咬狗,可两方莫名其妙和好,这对正道门派十分不利。
“是破晓楼的手笔?”谭霭立即反应过来,魏燃曾说过破晓楼两道通吃,极有话语权,说不定是哭葬岭拜托破晓楼当个中间人,缓和两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