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商议着,衙门外头来了一个人,走近了,正是慧伽。
李暧笑着对崔辞低声道:“正愁没帮手,可不正来了一个。那和尚身手不错,有他便好。”
慧伽昨晚上入住长干寺,今天一早就赶来知府衙门报道。他细听了崔辞与李暧在衙门的遭遇,笑道:“小僧一大早赶来,原只打算当个看客,没曾想崔大人如此缺人手。也罢,那麽小僧就替大人走一趟白义家里。”
崔辞道:“听说白义有些疯癫,你去最好。用你那“善巧”开导开导他,兴许能有所助益。正好也叫我们见识见识。”
李暧一听二人这话苗头不对,又是要辩的意思,忙将白义家的地址给了慧伽,拉着崔辞往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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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蒋山上的树木刚抽了点细芽,点点新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山路崎岖狭窄,沿途有高低错落的石块,山路两侧,时而是陡峭的山坡,时而是浅浅的沟壑,偶尔可见古老的石碑和新坟,上面雕刻着文字。
崔辞和李暧一路上山,都留心看着道路,这山间小路看起来崎岖蜿蜒,实则一路景致坦荡,半点没有能藏人的所在。
爬到山顶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正是晌午时分,烈日当空。二人口干舌燥,正打算寻处山涧弄点水喝。
“咦!大人你看!”李暧突然指着前头,“那有户人家。”
崔辞顺着李暧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小路尽头有一片竹林,竹林後果然伫立着一座简陋的小木屋。小屋外围用粗糙的石头和随意捡来的木头搭建了围挡,勉强算是个院子。
院子围的低矮,崔辞踮起脚,便能从外头瞧见里面。那茅屋前後的空地上,铺排了药材与山货,成片成片的摊在地上晒着。
“晒着这麽多药材,莫非就是苏老越家?”
崔辞心中疑惑,想着方森说的话,这蒋山上只住着苏老越一家,原来沿着山路一路走到头,便到了。
破旧的木门半掩着,李暧走上前,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二人不敢擅闯,李暧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屋里有人吗?”
“谁呀?!”
一个药农打扮的老汉端着一盆药箕,从屋里走出来,他头上带着草帽,肩上搭着汗巾,另用一块粗布手帕系着鼻子。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往下滚落,他一脸小心警惕的望着崔辞跟李暧。
“你们是谁?要干什麽?!”
李暧走上前,好声好气的说道:“请问这是苏老越家麽?”
那老汉不吭声,眼神中是满满的敌意。
“老丈,你别怕。我们大人是新上任的江宁府知府,特地为调查孙大人失踪的案子来的。”
“孙大人?!”苏老越听见这三个字,敌意瞬间土崩瓦解,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双目灼灼盯着崔辞上下打量。
“老爷是为了找孙大人来的?”
“不错,”崔辞上前一步,“我们是为孙大人失踪的事情来的。”
李暧插嘴道:“我们大人要与你对一对当天的一些细节。另外劳驾,您先给我们两碗水解解渴吧。”
“好好!老爷快请进!”苏老越急拉着崔辞走进屋里,便去找碗装水。
崔辞进了屋,扫视了一圈,这屋里简陋,一股陈旧的老年气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屋子一角摆放着一张简易的木床,床上铺着破旧略显单薄的被褥,木床旁边放着一张四脚桌,两把凳子,墙上挂着药篓和药镰。床的後面,另有一个小房间,里面传出起伏均匀的鼾声。
“那是我的老婆子。”苏老越端了水进屋,见崔辞往里屋里留意,有些不好意思,“她久病在床,见不了客。大人,您快坐!家里腌臜,二位别嫌弃!姑娘,您要的水!”他将两碗水毕恭毕敬放在桌上。
崔辞点点头,道了声:“有劳!”
李暧可顾不上客套,端着水“咕咕”三两口便喝干净了。崔辞略通些医术,听苏老越说他老婆子久病,但听那鼾声,却是个身体强健之人,下不来床,应是腿脚类的毛病。
“大人,您喝水!”苏老越手忙脚乱的招呼崔辞,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爬上床,撅着屁股从床板後面抱出一个木匣子。
他把匣子放在桌上,扫了一眼崔辞和李暧,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崔辞早猜到苏老越拿的是什麽东西,但当匣子掀开的刹那,他还是不由得在心里暗道一声赞———
血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