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哲学家正在探讨爱情的矛盾和本质——
【故事的主人公把他的情妇安置在他家里,他能整天地看见她并占有她,并且已经能够把她完全置于物质性的附属地位,他想必似乎应该是无忧无虑。然而人们知道,他相反,却忧心内焚。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凝视着她,他才可暂松一口气。】
傅凛川无意识地蹙眉,像被剖中了最晦暗的那一块心思,他的那些忐忑局促无处遁形。
庆幸谢择星看不到。
谢择星刚拆线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疤,贯穿了掌心的生命线,才褪线的伤口皮肤颜色不均匀,缝合的压痕清晰可见。
傅凛川握着他的手,指腹按压时触到皮下硬结,嗓音发紧:“疼不疼?”
谢择星抽回了手。
他的眼睛被蒙住,傅凛川看不到他眼中神色,想必也是冷淡至极的。
这样也好,蒙住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更不想看见他眼中的冷漠和抗拒。
“不要再有下次。”
傅凛川沉下声音,警告谢择星,其实是在提醒自己:“伤害你自己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为什麽是我?”
谢择星终于开口,问他:“你如果只是想做这种实验,对象是任何Alpha都行,总能找到愿意配合你的人,为什麽要冒着风险绑架逼迫我?”
傅凛川手上顿了顿,收拾着东西,没有回答他。
谢择星微微擡了一下头,他的眼睛被蒙着,但只要垂眼视线往下移,就能从眼罩下方的缝隙获得一小片视野。就像现在他仰头时低眼看去,能看到对方的白大褂袖口和戴了医用手套的手,可惜想看清楚对方长相却不可能。
他不知道这是傅凛川有意调整了眼罩的松紧度,在将他彻底逼疯前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选择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谢择星坚持要一个答案,“我跟其他Alpha相比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明知道我不愿意丶不想,你也一定要这样?”
傅凛川默不做声地将刚才用过的剪刀丶镊子丶消毒碘伏丶纱布丶胶带丶药膏一样一样收回托盘里摆放整齐,医疗垃圾放到另一边,如同有强迫症一般,却对谢择星的问题避而不答。
静谧之中,只有播放器里的声音不停。
【若被爱者被改造成自动术偶,恋爱者就又处于孤独之中。于是,恋爱者不想像人们占有一个物件那样占有被爱者,他祈求一种特殊类型的化归己有。他想占有一个作为自由的自由。】
傅凛川直觉谢择星眼罩之後的那双眼睛正在注视自己,或者说,看穿了他。
他的那些卑劣心思早已暴露,藏无可藏。
【在爱情中恋爱者希望自己对被爱者来说是“世界上的一切”。
想被爱,就是用他人固有的人为性影响他人,就是想迫使他人永远把你再现为屈服了的和介入的自由的条件。】
谢择星逼问:“你的目的是什麽?为什麽不肯回答我?”
“你一定要问?”傅凛川隐隐不耐,“你不该问这些。”
谢择星的嘴角浮起讽刺:“你不敢让我知道你是谁,你把我绑在这里,试图改造我,你想将我变成一个怪物被别的Alpha标记,还是,被你标记?
“然後呢?你是不是很不安?你仅仅只想标记我吗?还是想要更多?”
傅凛川的眉头紧蹙,面色已冷。
【恋爱者要求的,就是被爱者已把他变成为绝对的选择。
如果被爱者能爱我们,他就是完全准备好了与我们的自由同化。】
“你满足不了的,哪怕你的改造成功,你真的标记了我,你也不会满足,你要的东西远不止这些。”
这麽多天,谢择星第一次这样冷静,甚至在跟傅凛川的对峙里占了上风。
“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无论你怎麽强迫我,我也不会给你。”
【于是,对我们来说,爱就其本质来说就是使自己被爱的谋划。】
“你做这些,”谢择星的口吻讽刺,但笃定,“因为你是一个对Alpha同类起心思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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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里的哲学书是《存在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