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忘记(男主剧情)江横,你为何要叫江……
孙玮在牛首山的处境,属实有几分尴尬和无奈。
玄裳军上下千人,皆清楚他的身份,这样自京城远道而来的大官,他们本是一辈子都瞧不见人家的鞋底的,只这短短半年中,他们见过太多威风凛凛的大官,像砍大头菜一样,被二当家砍去了脑袋,瞧着看着,这大官的脑袋也没多少金贵,甚至死前哀嚎模样,更为可笑。
再看孙玮时,不免轻视又轻狂,更有蠢蠢欲动者,想挺身而出,打算一展身手,做一些拷打询问的活计。
全被辛之聿制止了。
玄裳军几十位小将领正在布满大鱼大肉的大堂内畅谈,辛之聿恰好出现在一端,没有三令五申和严令禁止的话,只是一个眼神,满堂议论声和酒杯碰撞声,戛然而止。
那麽好看的眼睛,怎麽能冷得像北疆的寒冬呢?就算是晴天,有大太阳,也叫人感不到丝毫暖意。
这群名为将领,实则为山匪,更深究还是泥腿子的汉子们,小心翼翼地看了辛之聿几眼,便不敢再提严刑拷打孙玮一事了,乖顺得似小鸡崽,放下酒碗,站起身,一口一声“江二当家”招呼示好。
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和该有的称谓。
仅剩一个胆大的,是一个名为阿弃的半大少年,他仗着自己是辛之聿亲自捡来的,就扮出了笑脸,欢欢闹闹地上前。
“将军!将军!”
辛之聿未理睬他,继续朝前走。
自玄裳军的大旗立了起来後,这群底下冲锋陷阵的,便成了兵,而带领他们战无不胜的,自然就是将军了。
阿弃以为是他未习惯这个称谓,只好更大声地直呼大名:“江横!江横!”
辛之聿止住了步伐,落在身侧的指,不自然跳动一下。
阿弃绕到他身前,下意识看向了他别在腰上的短刀,刀柄和他的手指只隔了半指,稍稍一偏,便能紧握的距离。
不清楚是知道怕了,还是旁的原因,阿弃黑亮的眼眸明显闪烁了一瞬。
就当远处围观几十人都以为他就要夹着尾巴逃走时,阿弃却是更兴冲冲地开口:“将军,那姓孙的,要如何处置?他是从长安城来的!”
他刻意强调了“长安城”三个字。
方才酒桌上,衆人都侃侃而谈,唯独阿弃一言不发,眼下辛之聿面前,却又是他站出身来,大夥儿不免好奇,就问:“长安城来的咋啦,瞧他也回不去了。”
阿弃撇了撇嘴,是对他们,双眸依旧炯炯有神,盯着辛之聿:“将军,难道你不想得知,如今长安城内的情景吗?”
长安城。
何人不向往长安城呢?
尤其是生在在北疆的民衆,因看多了饮毛茹血,听多了北风呼啸,便更是把长安城,视作那独一无二的繁花仙境了。
可阿弃不是,他眨了眨眼:“将军,我们迟早要去长安城的吧?”又强调,“我们玄裳军,是迟早要去长安城的吧?”
辛之聿垂眸,自他面上扫过了一眼,仍旧不言语。
不远处的几人早在三两坛酒下了肚後,脑袋就开始发热,只是因畏惧着辛之聿,才勉强保留了一线的清醒,可此刻,这煽风点火的耳旁风吹来了,清醒也便灰飞烟灭。
“对对对!我们玄裳军,那可是要进长安城的。”
“老子要去皇帝小儿住的金屋子门前撒尿……哈哈哈哈哈。”
“你懂个屁,那皇宫里头一堆美人呢……听说这长公主……嘿嘿嘿。”
那酒坛子倒了太多,脑子太浑了,说话也都荤素不计了起来。
阿弃是为数不多没喝酒的,因他始终觉得自己年纪小,还沾不得这杯中物,于是此时此刻,只能很清醒地听着他们口出狂言。
他们继续说着女人和权力。
说来说去,这话,就绕不开这位昭华长公主了。
先说她扬名许久的美貌,再讨论她的风流事,中间自然而然绕不开一个人去,同样有名的公主宠儿,据说是一个小白脸,先前还是辛家军的少主,可惜做男人没骨头,被一个女人压了过去。
算是酒後吐真言,又一个汉子拍案而起,怒骂:“让女人来当家做主,这大周朝是要完了!”
有人附和:“正是如此!先一个孝文太後,再一个昭华公主,我瞧大周气数将近。”
……
小将领们指点江山,阿弃听着,却怕辛之聿动气。
他是很清楚的,相比这群动不动摔碗丶亮拳头的男人们,辛之聿的刀剑才是真正厉害的所在。
他也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
这短短一年中,北疆三郡曾来来往往过八位太守,无一不是死在辛之聿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