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善寺占地面积广,三道山门、天王殿、供奉三世佛的主殿共同构成招待外客用的前殿,地位类似于期房的售楼部,气度雍容。
陈白将这套襦裙试穿完,换了一身小厮的装扮,条件有限,简单乔装打扮之后,把这身装潢和几件备好的黄金佛器揣进布包中。
铜钱一碰,踢里哐啷,纵然可救一时之急,他却没带多少。
手借力一抻,极为利索地自地道中翻了上来,将入口原模原样的封堵好。
他如今身处在净善寺后院的一个库房之中。
想进地宫躲一晚容易,出去却难,单是围墙便有六七米高,大约是两层楼房的高度,院内不比院外,有个能借力的树让他攀爬。
更遑论如今是青天白日,守卫森严。
这附近离香客住的厢房极近,只需穿过漫长的水榭廊庑,自然会碰到来讯问的僧人。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没有贸然走出库房,将肩贴着墙壁,耐心地听着。
是两个当值的僧人。
“……说实话,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寺门被堵。”
“拦不住的,就不要拦。”另一个稍稍年长些的声音隐约地说,“毕竟是朝廷的大案子。”
那稍小的抱怨说:“佛门清净地,内外明澈、净无瑕秽,怎能因一奸佞……”
“善和,噤声。”年长的说,“今日另有一位贵客,山门禁行,恐怕也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贵客?”
那人迟迟不语,故意卖了句关子,略略笑着说:“贵不可言。”
渐渐的,便走远了。
一直待声响消失,陈白才推开门,合上门栓,流畅雅致的桃花眼眯起,眼底晦暗。
不算好消息。
他走脱,宫城起火,净善寺的常规检查自然是摆脱不掉的,在内应不明的情况下,宋如容未必会再让先前的大理寺、刑部挑梁子……裴盈升这倒霉蛋更不可能。
这人压根儿不是让下属自查自纠的那一类领导。
他自然有许多其他的命官听他调遣,东宫的一套班子,有许多还没在朝中安插好位置,东风既备,只差个立勋的机会。
陈白捋着思路,逐渐有了个模糊的判断。
但无论谁负责这件事,划定搜寻的范围、重点,如今还是需要宋如容来亲自划定的,西市离得太近,是躲不过的一个坎。
他对佛僧的喜怒不加掩饰,因而宋如容不会把目光过多得放在净善寺上。
除了圣上以外,在皇室宗亲被他屠得差不多,公侯拿了抚恤金养老的如今,能让寺僧觉得贵不可言的,恐怕屈指可数。
这些浮起的念头都在转瞬之间,片刻之后,陈白将心底纷繁的猜测压下去。
他说宋如容是疑心病,其实他自己也是,对彼此都太了解,因而多思多虑、推断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成了很容易的事。
沿着回廊走了短短几步路,便迎面撞上一个寺僧。
陈白背微驼,自然地朝他颔首,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自他身侧路过。
“施主。”那僧人站定,瞧了瞧,觉得在哪里见过,又觉得面生,“你是……?”
眼前的小厮身量高而清癯,极风流雅度的一张面孔,纵然面色蜡黄,也遮不住五官的好颜色。
走姿尽管极注意,依然看得出有些微跛。
净善寺的香客都有数,来这里参拜、过夜的,仆从都被寺僧熟稔。
“我往男院去。”陈白微微皱眉,上回来这里,还是两年前,显然这人对他的长相还有印象。
系统说:【吃了颜值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