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吃完後吩咐婆子道:“你锁门吧,我要歇息了。”
婆子观了观天色,天将擦黑,怎的就要入寝,转头却见她眼里裹着泪,便知她是触景生情了。
她心下可怜她,于是不再多说,只好留她一人在房中伤心。
婆子走後,她忙掏出藏在隐兜的刀片,扯下床褥,悄悄将它划成布条,将布条打成长绳。
她推开窗户向外打量一番,院墙离房间不远,她捡起一颗拳头大的石头,将它绑在布绳末端,丢出院墙之外。
她扯了扯布条另一端,待那绳子卡稳了,她才悄悄攀上院墙。
墙外是黑暗无际的树林,她握紧手中刀片,纵身跳了下去。
院墙太高,落地时右脚踝一崴,一阵剧痛传来,她却哼都不敢哼一声。
咬了咬牙,她将带出的布条死死裹在脚踝处,用来止痛。
远远绕过小院,寻到了院外的小路,顺着路,她一路狂奔而去。
囚鸟出笼,前世她未能逃脱的牢笼,这一世,终于得偿所愿,逃了出来。
可惜事不顺遂,此处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山谷,她跑到谷口,却见一条小溪阻了去路,桥那头插有火把,有两人正在桥头值守。
她不会凫水,只得沿着小溪而上,待终于见着一处浅谈,淌溪而过。
不想,刚到了对岸,就听溪水那头传来马蹄声。
她心下一惊,是护卫们发现她逃跑,追来了。竟然这麽快就暴露了!
她不再犹豫,擡脚向密林深处躲去。
有夜色遮掩,护卫们一时未能察觉到她的身影,她不敢跑太快,怕弄出太大的动静。
身前荆棘丛生,刀片割的太慢,她只得徒手将它们扒拉开,一时手上小臂上,都是被利草割出的血口子。
她已不知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逃出去。
身後搜寻声传来,回头见远处已有火光,她心下更急。
她发了狠,一路冲过荆棘,不想忽然脚下一空,她一个不注意,滚下了山坡。
身上给乱石撞的生疼,手臂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额头上也给撞了道口子,受伤的右脚踝又传来剧痛。她撑起身子,左手一软,左手腕也给摔折了。
身上藏着的糕点,在滚落之际,撒了满地碎屑,已没有一块完整的。
真是没有比她更惨的世家贵女了。
却不知,还能比现在更惨……
血腥味蔓延而出,她擡眼见正前方,黑暗中两点绿光,正紧紧盯着她。
绿光缓缓靠近,伴随着一股腥味而来,荒郊野岭的,竟不知是哪里来的落单的狼。
李芷恬心下惊惧,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刀刃。
头上是护卫的搜寻声,眼前是灰狼见着猎物的兴奋低吼,她的思绪在被咬死与被抓回之间徘徊。
可她若是出声求救,这次被抓回去,只怕再难以寻见机会逃脱。
她不想认输。
那灰狼坡了只脚,瘦骨嶙峋的,想必是饿了许久。
独狼见着猎物,想必是饿急了,猛然扑了上来,李芷恬忙向旁边一滚,灰狼扑了个空,张口又向她咬来。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浑身的疼痛好似给她脑袋开了光,瞬息之间,她举着刀刃用力一刺,恰巧刺入灰狼的咽喉。
狼血簌簌而下,流了她满手黏腻腥臭,她发了狠,使劲拿刀片一划,顿时,血流如注,喷了她一身。
灰狼残喘两声後,终于死透,兽眼里还带着死不瞑目的挣扎。她终于有了劫後馀生的庆幸。
她抖着手,将刀片缓缓抽出,大口喘息,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此刻才得片刻松懈。
蓦地,身後有脚步声靠近,踩着草叶向她迅速奔来。
她心中一凛,举着刀片就向身後挥去。
手腕却被来人一把擒住。
她擡脚去踢,腰间倏地被那人狠狠抱紧。
“阿恬,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