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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果子（第1页）

洗果子

许痴越看越入迷，索性放下怀里抱着的车厘子，放在两只脚前的一小块空地上，手腕上依旧挂着唱片。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个绘图软件，就着手指画起来。

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大学生，青涩的脸挂着笑，开朗自由。许痴以手做笔，几笔又画好一个捏着棒棒糖的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匆忙赶路。

冬日的阳光是不常见的，稀缺使其更加珍贵美好起来，阳光暖暖地洒在大地上，浅浅地渡上一层淡淡地金黄色。只是这到底是冬天，这层金黄又像是被水洗过了，浅浅地，只能照亮一方，没有烈阳的热度，只是告诉人们，今天出了一点点太阳。

他最擅长的就是光影。

这及时的冒出的太阳正正好好给他了锦上添花的机会，许痴巧妙地取用色彩，藏色于中，这一下，画面彻彻底底活了起来。

段淮生走过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灿金色的阳光为许痴的黑发渡上一层柔光，整个人都站在光亮里，手里举着手机痴痴地描摹着桥下的人间。

鬼使神差的，段淮生静静地没有立即打扰他，而是摸出手机从後面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他站在光里的缪斯。

“呼——画完了……”许痴高兴地呼出一口气，热气接触到外界的冷空气立刻化作一道水雾，许痴又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眼前聚散又消散，他忽然惊觉，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不是秋天尾巴，也不是初冬，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冬天里面，甚至马上就要进入寒冬。

“哈喽？”段淮生拍了拍前面这人的肩膀，许痴转过头来，耳边的发丝随着转头的动作划出一道小小的弧度，正好此刻刮过一阵风，吹扬起他一头黑发。

段淮生眼神亮了亮，收回来後垂在身侧指尖动了动，想要擡起来，不过最终还是压制住了。

“是你？！”许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碰到段淮生，他有些意外的惊喜。

“是我。许痴，上次的事，考虑的怎麽样？”段淮生指的是邀请许痴当他的画作模特的事，许痴经过他一提醒才想起来这回事，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啊，最近有点其他事，忘记回复你了。”

“嗯，没关系…”段淮生不太在意的应答道，现在他都站在许痴面前了，他还能不答应吗？他志在必得地笑着，只是接下来他就要笑不出来了。

“抱歉段淮生。”许痴酝酿着开口，“我还是不给你当模特了。”

“为什麽？”段淮生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问道。

“我……我没有当过模特，况且，你这样有名的画家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模特……”

“不，你是最好的。”段淮生打断许痴的话，笃定道。

“谢谢你，但是真的很抱歉。”

段淮生皱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他的邀请。

“还有别的原因吧？”段淮生有些不相信许痴就这样简单直白地拒绝他了，“如果是担心报酬的话大可放心……”

“不是的，钱不是问题……”许痴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口，他吞吞吐吐半天，最後举起自己的左手，亮给段淮生看。

“那个，我结婚了。”

段淮生被许痴手上的戒指闪了一下眼睛，挑了挑眉：“…结婚…是你丈夫管着你，不要你做这些？”

许痴想点头，他还是蛮希望自己在外人面前是一个被丈夫“管着”的形象，毕竟被人管也间接说明着在被人在乎。只是他还是没有撒谎，他一直都不太喜欢撒谎，所以他摇头。

“不是？那为什麽不行，只是模特，不会有……嘶……”段淮生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你的意思是，你是在担心你丈夫吃醋？”

许痴默认了。

当模特，不可避免的就是要换装，艺术家的模特更是如此。许痴自己也算半只脚踏入这行了，一些足够疯狂的艺术家，甚至要求裸体模特。搞艺术的，在他们眼里没有什麽裸体羞耻，他们只在乎人体美学。

而人体美学最直接的体现无外乎是去除俗世外衣後，最本质丶最干净丶最赤。裸的肌肉走向。

许痴没有想错，段淮生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除了看重许痴这张脸和周身的气质之外，还有他恰到好处的身材。

一米八的身高，长手长脚，腕线过裆，身上的肌肉匀称又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刚刚好。这个刚刚好，就是段淮生一直在寻找的。

不过……

“如果你介意裸体的话，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毕竟，这个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而且你不是很想看《海浪》吗？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去我的工作室，你就能亲眼看到它。”

“……商量，那如果…嗯。”听完段淮生的话，许痴的心有点松动了，毕竟《海浪》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连展馆都拿不到《海浪》的实物展览权，他只是帮忙去当几个小时的模特，就可以亲眼见到……

段淮生知道许痴是动摇了，他开始继续加码：“不仅可以见到《海浪》，还有很多其他的——包括一些从未对外公布过的作品。你都可以随意去看。”

其他的……许痴抠抠手指甲，真动摇了。

“有《春色》吗？”

“有。”

“有《落幕的阿尔莱特》吗？！”

“有。”

“有《橘子枝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