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云氏知晓,怕又要扣个不知分寸帽子了。
可沈偃仍偏生去问,更不觉得自己有错。
沈舟本就不值得。
那时候刘婠便是这样子回答。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沈舟不肯服软,那麽便换刘婠服软。
那个女娘已不似初见时那般明媚张扬了。那天沈偃见着她时,刘婠还是那般美貌,可眼里好似失了光辉。
沈偃忽而生出一种酸涩和心疼。
好似有些很美好的东西,却也已经被轻轻摔碎。
而沈舟呢,窦昭君跟刘婠两个女娘里,他自是更喜爱刘婠些。
後来便听说沈舟跟窦昭君断了往来。
最後还是刘婠放低了身段儿,取得了最後胜利。
沈偃却说道:“大兄伤了她,已经将她毁了去。”
沈舟死後,刘婠曾来拜祭。
她一身素衣,鬓角戴着一朵俏生生的小白花,红着眼眶白着脸,神色亦十分的古怪。
其实刘婠不必戴那麽重的孝。
虽默认两人是一对儿,但毕竟没有正式娶进门。两家已有默契,却还未合八字,过文定,连小聘都算不上,也不是什麽望门寡。
但刘婠却一身纯素。
她恍恍惚惚,後来哭晕至灵前,是被人扶着回去的。
刘婠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她显然将沈舟看得很重。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本来好不容易争赢了,两人要谈婚论嫁,生儿育女。可偏偏这时候,沈舟却是死了。
这也是云氏怀疑沈偃的重要原因。
若沈舟再死得晚一些,便要真定亲了。
唯独这时候沈舟死了,方才能将这桩婚事给阻一阻。
沈偃:“再之後,阿婠便自暴自弃,也许大兄之死对她打击太大,她後来便跟高陵侯府的少君赵少康在一起。”
如今宫中对这些勋贵子弟是拉一批,压一批,打一批。例如沈偃等能干俊杰,便加以提拔,甚至许以未来九卿之位。资质平庸着,就赏赐恩荫,削去实权。若人品不堪,行为放纵,那便狠狠打压。
赵少康就属于要被打一批的类型。
因他行事荒唐,去年其父想请他为世子,却被宫里驳回去。
赵少康行事也十分不端,爱酗酒,最可怕的爱博戏。
诸如斗鸡丶斗蟋,斗叶丶推牌九等搏戏,赵少康流连其中,不知输掉多少金银。
刘婠私底下也给了不少。
赵少康凑刘婠跟前时,倒是甜言蜜语,说话好听,可也只是这些罢了。
这半年,沈偃甚至很少见刘婠纵马街头,再瞧不到那个女娘意气风发模样。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因为失了沈舟,刘婠就变了个样子。
薛凝听着沈偃说来,却禁不住问:“其实,你大兄故去,为何你不去亲近刘娘子?”
沈偃默了默,然後说道:“因为,很尴尬,还有她并不喜欢我。再来,也许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性子。”
“我只是想她好些。”
“如若查出大兄故去真相,也许她便会解开心结,不必这般折腾自己。”
云氏要查,沈偃自个儿亦是想要寻出一个真相。
不但沈偃不忍心,京里许多人亦为刘婠惋惜。
她阿父为阴陵侯部曲,备受器重,家里还有个在边关当女将的阿姊,阴陵侯也十分爱惜刘婠这个义女,心仪刘婠的男子更是替刘婠不平。
赵少康却是个烂透了的东西。
如若不是沈舟出了事,刘婠显然不会这般自暴自弃,屈就这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