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忽而有些好奇,忍不住问:“裴署长平时可是不大好应付?”
申靖赶忙说道:“署长会做事,玄隐署刚刚成立,风头一时无二,谁都要让上三分,我们这些下属面上也有光彩。想着以後前程,谁不敬上三分。”
裴无忌这些个下属显然对裴无忌颇有信心,觉得跟着裴无忌能攒个好前程。
大家都很有事业心,攒着干劲儿。
越止那样子的仿佛才是意外。
申靖:“再者少君虽是严厉,对我们这些下属是真心相待,且都当作自己人。”
“前几日桑署令家里出了事,令他情思恍惚,做事还出了岔子。署长当然不客气,责骂桑署令做事不上心。桑署令是家里妹妹出了些事,我们也都是知晓的,但确实误了公事。罚也罚了,桑署令便下了保证,说做事时必不能公私不分。”
“署长却说下属私事也是公事,做事时哪能真把家里的事撇开,没谁真能这般断情绝义,他也最欣赏有情意的人。于是他便出头,替桑署令妹子解了婚约,去了心事。”
“可见署令虽严厉了些,心里面是有我们这些下属的。”
申靖吃不准裴无忌对薛凝心思,但在这漂亮小娘子跟前替裴无忌说几句好话也是顺口的事。
薛凝只说道:“裴署长果真是重情意。”
这倒是裴无忌一向的行事风格。
他为沈偃针对自己,又因灵昌给自己下跪。他不喜越止,就明目张胆排挤,又对另一位署令桑浩关怀备至甚至帮忙解决私事。所谓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这些在裴无忌身上展露得淋漓尽致。
他待你好不好,就看有没有将你视作自己人。
这样的性子,自然也有吸引人之处,就譬如眼前这些个玄隐署下属,都是被裴无忌拿捏得死死的。
裴无忌算不得老谋深算,但可能是裴氏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总是极会笼络人心。
薛凝放下了车帘子,心里却叹了口气。
她也不能说裴无忌这样性子好还是不好,但如今裴无忌任职玄隐署署长,办案断狱,是需要一些持中冷静的。这样的职位应当不偏不倚,最好是以第三方的目光来审断。
那裴无忌这种性情也自然不合适。
当然薛凝也管不了这些。
她想了想,又撩开车帘,对申靖说道:“昨日托你给沈少卿带个口讯,想来已经传了过去?”
邓珠虽不方便去看郦宽,但薛凝托了情,让沈偃去问一问。
沈偃心思细,又很体贴,很会劝人。
也不一定是邓珠方才能将这位郦公子劝回来。
申靖自然早传了口讯,笑着应了。
他心里却暗暗在想,莫不是薛娘子心里更喜爱沈少卿?
沈偃脾气好,平时相处得也多,薛凝也显得跟沈偃很熟悉。
申靖想想,又觉得不一定。薛凝年纪小,思虑却很周全。昨个儿虽未立刻去宋家,却也托了申靖将人看住,免得两人真没踪影了。
这样一监视,还真有别的发现。
等到了宋家,宋顺死了还没几日,灵堂还挂着孝。
宋睦听闻邓珠来了,匆匆出来相迎,还着一身雪的重孝。
薛凝特意点了玄隐署的卫士一块儿,齐刷刷现身,颇有压迫力。
宋睦面色也添了惶急,口气亦添了卑顺:“怎劳夫人亲至?”
邓珠冷哼一声,拿着腔子先声夺人:“事已至此,不必遮掩,宋家得了财帛,有意胡言乱语,打量着我不知道?事已至此,还不招认?”
灵堂前几个烧纸的亲眷都吓白了脸了。宋睦眼见玄隐署亲至,邓珠又说出这样的话,吓得一下子跪下来。
他口中说道:“不知,不知夫人这些话是何意思?”
薛凝:“申署郎,劳你了。”
她这麽说,连邓珠都有些不明白薛凝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