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喜欢吧。”
姜柔满脸抗拒:“我从小就害怕这玩意儿,为了逃避喝药,和我爸妈斗智斗勇,什麽花招都耍过,藏在花盆,倒进卫生间……”
她说着,音量弱了下去。
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退大半,姜柔轻声道:“後来他们去世,没人管我,我就更不想吃药了。”
李怀舟一愣。
他从不涉足别人的私生活,在两人认识这麽多天後,才提出第一个打破界限的问题:“你爸妈过世了?”
“车祸,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姜柔说:“放心,我後来住在姨妈家了,不至于无家可归。”
潜台词是,不用为她难过。
李怀舟的目光晦暗不明。
“你爸妈呢?”姜柔问,“没和你一起住?”
她用了漫不经意的口吻。
姜柔也向社交距离的边界迈出一步。
无人应答,客厅里只馀下滴答滴答的轻响,源于墙上悬挂的老式时钟。
半晌,姜柔听见李怀舟的答案:“也过世了。”
她惊讶张口,不知该说些什麽:“怎麽会……”
李怀舟注视她的神色,有几秒静默。
“忘记是我几岁,在高中。”
他冷静得多:“我妈一刀刺进我爸的心脏,然後自杀在同一个地方。第二天,我路过他们房间,看见从门缝里渗出来的血。”
这是整条街人尽皆知的事,没必要瞒。
李怀舟不觉得父母的死有什麽,开口时,带了戏弄的恶意。
他不害怕血腥恐怖的场面,但姜柔不一样。
仅仅因为这随口的几句话,她忐忑不安绷紧身体,朝走廊飞快瞥去一眼,被吓得不轻。
这让李怀舟觉得好笑。
再说,女人就吃这一套不是麽?
神秘的丶身世多舛的丶拥有悲惨过去的男人,对她们最有吸引力。
李怀舟:“被吓到了?”
“有点儿。”
姜柔往他身边靠近了些,斟酌好一阵子,耳语般问:“是在这栋房子里吗?”
“嗯。”
他好整以暇,欣赏姜柔的表情越来越复杂,片刻後,她问:“高中後,你就一个人生活?”
李怀舟点头。
他听姜柔说:“那一定很难熬……”
外人往往对包含爱恨纠葛的猎奇凶杀案更感兴趣,李怀舟没料到,她在意的是这个。
他摸不准该如何回应。
“……没。”
一个艰涩的音节从喉咙里溢出来。
李怀舟仰躺在靠枕上注视她,凌乱发丝下,是双晦涩的眼睛。
多馀的话,他不懂怎样去说。
“这样一想,从某些方面来看,我们挺像的。”
姜柔坐上沙发,放任身体陷入一片柔软:“难怪这麽合得来。”
谈话进行到这儿,李怀舟也问出藏在心底的疑惑:“你呢?”
“什麽?”
“你,”他说,“过得怎麽样?”
“还不错。”
姜柔笑笑:“那起事故发生後,班里的同学非常关照我,姨妈也对我很体贴。总体而言,我没遇上什麽不好的事,只是——”
她仿佛被人扼住喉咙,噤了声。
在李怀舟出言询问之前,姜柔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什麽,偶尔有烦心的小事而已,很快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