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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裂痕三（第2页）

进来的人是许诺。

少年穿着中山大学的校服，背着双肩包，显然是刚下课。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吧台後的许莞靓，在看到他手背上的红痕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谁干的？"许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径直走到吧台前，抓起许莞靓的手查看。

"没事，烫了一下。"许莞靓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是林薇薇？"许诺的目光扫过门口，林薇薇的背影刚消失在街角，"她来找你麻烦了？"

"没有，就是买杯咖啡。"许莞靓不想让他多想，尤其是在他现在这个状态下。

许诺却没信，眼神里的偏执又冒了出来："我是不是说过，让你离她远点？"

"诺诺，我在工作。"许莞靓的声音放软了些，试图安抚他，"别闹。"

"我没闹。"许诺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的红痕，眼神晦暗不明，"以後她再来，你就告诉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许莞靓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

许莞靓瘦得很快。

以前练跆拳道练出来的肌肉线条渐渐柔和，脸颊凹陷下去，锁骨愈发明显，连带着眼神都变得有些飘忽。只有在做咖啡或者擦杯子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会短暂地聚焦，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抓住的支点。

李奎季不止一次劝他多吃点，都被他以"不饿"挡了回去。後来李奎季干脆每天多做一份午餐，强硬地塞给他，他才会勉强吃几口。

"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李奎季看着他把几乎没动的饭盒推回来，忍不住说道，"就算为了许诺，你也得好好吃饭。"

提到许诺，许莞靓的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把饭盒收了起来，放进吧台下面的柜子里。

他不是不饿，是没胃口。一到饭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许诺缠着他喂饭的样子，浮现出两人在厨房打闹的场景，那些甜蜜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扎心的玻璃渣，让他难以下咽。

更让他痛苦的是夜里。明明累了一天，却怎麽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许诺冷漠的眼神，就是那句"我不喜欢你"，就是林薇薇得意的笑容。他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第二天再强打精神去咖啡店，对着所有人笑，说"我没事"。

许诺的补课班安排在下午四点到六点。

他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面前摊着一本《高等数学》，眼神却透过窗户，飘向街对面的咖啡店。

许莞靓正在擦玻璃，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锋利，下巴尖得像是能戳伤人。他比以前瘦了太多，以前饱满的苹果肌陷了下去，露出清晰的下颌线，连带着那股硬朗的少年气都淡了些，多了种易碎的丶近乎脆弱的美感。

"美"。

这个词突然跳进许诺的脑海，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形容男性的词应该是"英俊"丶"挺拔"丶"阳刚"，可看着街对面的许莞靓，他只能想到"美"。

一种带着破碎感的，让人想把他藏起来的美。

"许诺同学，这道题你来解一下。"

老师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站起身，目光还没落在黑板上，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李奎季发来的微信：【莞靓有点不舒服，提前走了。】

许诺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我不舒服，要请假。"他扔下这句话，抓起书包就往外跑，根本没管老师错愕的表情和同学的议论声。

许莞靓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的。

他趴在咖啡店後面的休息室里睡着了，做了个很混乱的梦。梦里有许诺的笑脸，有爆炸的火光，还有林薇薇淬毒的眼神。

"许莞靓！"

门被猛地推开，许诺冲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薄汗，眼神里满是惊慌和怒意，像是在寻找走失的宠物。

看到趴在桌上的许莞靓，他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你去哪了？！"

"我在这里。。。。。。"许莞靓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还没完全清醒，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李奎季说你走了！"许诺的眼睛红了，像被点燃的引线，"你为什麽不等我？你是不是又想跑？！"

"我没有。。。。。。"许莞靓的头有些晕，挣扎着想站稳，却被许诺死死按住肩膀，按在墙上。

少年的脸离得很近，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带着温热的气息，眼神却像燃烧的火焰，偏执而疯狂："许莞靓，你听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走！不准不见我！"

"许诺，你冷静点，我只是有点累，在这里睡着了。。。。。。"许莞靓试图解释，手背上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少年有多偏执。

"睡着了？"许诺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手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擡头看着自己，"你以为我会信吗？你是不是又和林薇薇说了什麽？是不是她让你走的？"

"没有！"许莞靓的下巴被掐得生疼，说话都有些困难，"我和她什麽都没说！"

"那你为什麽瘦了这麽多？"许诺的目光扫过他凹陷的脸颊，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迷茫，像是在心疼，又像是在愤怒，"你是不是不想待在我身边？是不是觉得我烦？"

他的情绪变得很快，前一秒还在暴怒，下一秒就染上了委屈，像个找不到安全感的孩子。

许莞靓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他该怎麽解释？解释他的瘦是因为思念和痛苦？解释他的累是因为夜不能寐？

这些，失忆的许诺都不会懂。

"我没有觉得你烦。"他最终还是放软了语气，擡手轻轻覆上许诺掐着他下巴的手，试图让他松开，"我只是。。。。。。最近没什麽胃口。"

许诺的手松了些，却没完全放开，指尖摩挲着他下巴的轮廓，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