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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星火四（第2页）

“他是我哥，”许诺的语气带着点强调，“亲的。”许莞靓差点把手里的抹布扔过去。

谁跟他亲的？顶多算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弟！许诺没在店里多待，拿着咖啡就走了，临走前还冲许莞靓挥了挥手，笑得一脸灿烂。他刚走出咖啡店，李奎季就凑过来，一脸八卦：“啧啧，你堂弟对你有意思吧？那眼神，黏在你身上都快拉丝了。”“你想多了。”许莞靓把抹布扔到水池里，水声哗啦啦的，盖过了他有点发虚的声音。

“我可没多想，”李奎季拿起手机，翻出刚才拍的照片，“你看你看，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跟我看漫画里的男主似的。”照片里，许诺正低头看着吧台里的许莞靓，嘴角带着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确实有点……不对劲。许莞靓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删掉照片：“别瞎拍。”

“哎哟，还害羞了，”李奎季笑得更欢了，“承认吧，你也觉得他挺帅的，刚才看他的眼神都直了。”

“放屁。”许莞靓的耳根有点红，转身去收拾操作台，“我是觉得他脑子有病，好好的黑发不染，染成金毛狮王，像个二傻子。”“人家那叫时尚，”李奎季撇撇嘴，“你懂什麽。我跟你说，你堂弟这条件，在gay圈里绝对是顶流，多少人想扑上去啃一口……”“闭嘴！”

许莞靓的声音陡然拔高，吓了李奎季一跳。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这麽激动，就是觉得李奎季说的话很刺耳，像根针，扎得他心里发慌。

李奎季识趣地闭上嘴，没再打趣他。店里的客人不多，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许莞靓靠在吧台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想起许诺染了头发的样子，金棕色，确实好看，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他也想起许诺看他的眼神，温柔得有点假，却又带着点不容错辨的执着。“他为什麽要染头发？”许莞靓突然问，声音很低。“不知道，”李奎季耸耸肩，“可能是为了吸引某人的注意吧。”许莞靓没说话。他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冰美式，猛灌了一大口。冰得他牙齿疼，却让混乱的脑子清醒了点。

他想，许诺肯定是闲的。高考完没事干，又找不到别的乐子，就把他当成了新的玩具，玩腻了自然就会走。

他只要忍几天，等这小子新鲜感过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事情可能没那麽简单。就像李奎季说的，许诺看他的眼神，太专注了，专注得不像在看一个普通的堂哥。傍晚下班，许莞靓刚走出咖啡店，就看见许诺靠在特斯拉上，手里拿着个冰淇淋甜筒，是他小时候爱吃的香芋味。“哥，下班了？”许诺把甜筒递给他，笑容灿烂，“刚买的，还没化。”

许莞靓盯着他的头发，金棕色在夕阳下像团燃烧的火焰。他突然有点慌，不是怕，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有只蝴蝶在胸腔里乱撞。“不吃。”他别过头，快步往前走。“哥，等等我！”许诺快步跟上来，甜筒举在他面前，“就尝一口，小时候你总抢我的吃。”许莞靓没回头，脚步更快了。

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在看他们，像在看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李奎季扒在咖啡店门口的玻璃上，冲他挤眉弄眼，表情欠揍得要命。“哥，你到底怎麽了？”许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不大，却很稳，“是不是我染了头发你不喜欢？我明天就染回来，真的。”

许莞靓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许诺，你到底想干什麽？我告诉你，别再烦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许诺看着他，眼神里的笑意慢慢消失了，浅褐色的瞳孔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幽深：“哥，我只是想跟你亲近点，为什麽你总是躲着我？”“我跟你没什麽好亲近的！”许莞靓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怕的，是急的，“我们是堂兄弟，仅此而已！你再这样，我就……我就告诉奶奶！”提到奶奶，许诺的眼神闪了闪，却没退缩：“告诉奶奶也没用，她也希望我们关系好。”

许莞靓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他看着眼前这张脸，金棕色的头发，浅褐色的眼睛，好看得像个妖精，可说出的话却气人得要命。

“你是不是有病？”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跑，像在逃避什麽洪水猛兽。许诺没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融化的甜筒，香芋味的奶油滴在手腕上，黏糊糊的，像某种甜蜜的枷锁。“哥，”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跑不掉的。”三接下来的几天，许诺成了“星芒咖啡”的常客。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到，点一杯冰拿铁，加一份浓缩，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坐就是一下午。他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看书，偶尔擡头看一眼吧台里的许莞靓，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什麽稀世珍宝。

许莞靓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磨豆的时候手抖，打奶泡的时候分心，拉花拉出的图案一天比一天抽象，连陈店长都看出不对劲了，笑着打趣：“莞靓，你堂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天天来盯着你，比你爸还关心你。”“不是。”许莞靓的脸有点红，埋头擦杯子，不敢看她。

李奎季在旁边煽风点火：“陈姐，你不知道，他堂弟昨天还问我许莞靓喜欢什麽样的男生呢，我说喜欢猛男，他说他可以练。”“你胡说八道什麽！”许莞靓拿起擦杯布就朝他扔过去。李奎季笑着躲开：“我可没胡说，不信你问他。”许莞靓没问，他怕听到更离谱的答案。

他现在看见许诺就绕道走，上厕所都得李奎季替他盯着，生怕一转身就撞上那张金棕色的脸。可许诺总有办法找到他。他去後厨倒水，许诺就“恰好”也去倒水，两人在狭窄的过道里擦肩而过，许诺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留下淡淡的木质香气。

他去门口抽烟，许诺就“恰好”也来抽烟，站在他旁边，吞云吐雾的样子很熟练，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他，像只伺机而动的猫。最过分的是昨天，他中午趴在吧台上睡觉，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件驼色大衣，是许诺的。李奎季说，是许诺趁他睡着的时候悄悄盖在他身上的，还拍了张照片，照片里的他眉头紧锁，嘴角却微微上扬，看起来有点可爱。

“你堂弟对你可真好，”李奎季把照片设成他的手机壁纸，“比女朋友还贴心。”许莞靓一把抢过手机，删掉照片，脸黑得像锅底：“再瞎弄，我揍你。”“别啊，”李奎季嬉皮笑脸，“我这是在帮你记录甜蜜瞬间呢。

等你以後跟他在一起了，回头看这些照片，多浪漫。”“滚。”许莞靓的声音冷得像冰，可心里却有点发虚。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控制住情绪，只要一想到许诺，就会心慌意乱，连打架时的狠劲都没了。这天下午，店里来了个熟客，是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以前是大学教授，跟许景钟认识。他点了杯手冲咖啡，坐在吧台前跟许莞靓聊天。

“靓仔，听说你退伍了？”老爷爷呷了口咖啡，“在部队表现不错啊，你爸天天跟我们炫耀。”“还行。”许莞靓的脸红了红。“怎麽不去考军校？”老爷爷好奇地问，“以你的条件，肯定能考上。”“不想去。”许莞靓摇摇头，“不喜欢被管着。”

“这性子随你爸，”老爷爷笑了，“你爸年轻的一时候也倔得很，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两人正聊着，许诺推门进来了。他今天没穿大衣，穿了件黑色卫衣，金棕色的头发扎成个小揪揪，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比平时清爽了些。“许爷爷，”他笑着打招呼，很有礼貌，“您也来喝咖啡？”“是诺诺啊，”老爷爷也笑了，“好几天没见，头发染了？挺精神的。”

“谢谢爷爷。”许诺的目光落在许莞靓身上，笑了笑，“一杯冰拿铁，加一份浓缩，谢谢哥。”

许莞靓没理他，埋头做咖啡。手冲咖啡的水流得很稳，咖啡液滴落在杯子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像在倒计时。“诺诺，听说你报了中山大学？”老爷爷问，“跟你堂妹瞳嘉一样？”“是啊，”许诺点点头，“想离家近点。”“挺好挺好，”老爷爷点点头，“年轻人就该留在父母身边。不像我们家那小子，非要去美国，一年也见不上一面。”

许诺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许莞靓身上。许莞靓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像羽毛似的扫过他的後背，有点痒，又有点让人发毛。他把做好的拿铁推到许诺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你的咖啡。”

“谢谢哥。”许诺拿起杯子，没喝，却盯着杯里的拉花看，“哥的拉花越来越进步了，像只小狗，挺可爱的。”许莞靓的脸瞬间红了。他拉的明明是只老虎，怎麽就成小狗了？这小子分明是故意的！老爷爷看出了端倪，笑着打趣：“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不像我们家那小子，跟他弟弟见面就吵架。”“是啊，”许诺笑得一脸真诚，“我跟我哥从小就亲。”许莞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亲个屁，小时候他还抢过许诺的弹珠，把他惹哭了呢。老爷爷喝完咖啡，拄着拐杖走了。店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气氛有点尴尬。

李奎季识趣地去後厨忙活，把空间留给他们。“哥，晚上有空吗？”许诺突然问，声音很轻，“我妈做了牛排，想请你去我家吃饭。”“不去。”许莞靓想都没想就拒绝。去他家吃饭？他怕自己忍不住把牛排扣在这小子脸上。“就吃顿饭而已，”许诺的语气带着点委屈，“我妈特意让我问你的，说好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没空。”许莞靓转过身，假装擦咖啡机，不想再跟他废话。许诺没再坚持，安安静静地喝着咖啡。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金棕色的头发上，像撒了把金粉。许莞靓偷偷瞥了一眼，心里突然有点动摇。

他想起苏珊怀特做的提拉米苏，确实好吃。也想起小时候，苏珊怀特总爱给他买进口巧克力，说吃了能长个子。他其实挺喜欢这个婶婶的，温柔又漂亮，不像他爸，整天板着脸。“哥，”许诺突然开口，声音很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对不起。”许莞靓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想到许诺会道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我只是……”许诺的声音有点发颤，“只是太久没见你了，想跟你亲近点，没有别的意思。”

许莞靓转过身，看着他。许诺的眼睛里带着点红血丝，看起来有点疲惫，浅褐色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带着点受伤的神情，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他的心突然软了。其实许诺也没做什麽过分的事，就是送送吃的，看看他，比起以前那些被他揍过的混混，简直是天使。“下不为例。”

他低声说，声音有点闷。许诺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一盏灯：“哥，你原谅我了？”“别得寸进尺。”许莞靓别过头，耳根有点红。“不会的，”许诺笑得像个孩子，“哥，那晚上……”“再说。”许莞靓丢下两个字，转身去忙了。

他能感觉到背後那道炽热的目光，像阳光一样，温暖得有点让人不知所措。傍晚下班，许莞靓走出咖啡店，发现许诺没像往常一样等他。他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松了口气，说不清是什麽感觉。

刚走到路口，手机响了，是王桐打来的：“靓靓，晚上来许诺家吃饭，你婶婶做了牛排，说让你过来尝尝。”许莞靓的脚步顿住了：“妈，我不想去。”

“哎呀，去吧，”王桐的语气带着点撒娇，“你婶婶特意打电话来请的，不去不给面子。再说，你也该跟许诺好好相处相处，都是一家人。”许莞靓叹了口气，认命地往许诺家的方向走。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逃不掉。

走到许诺家楼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门铃。开门的是苏珊怀特，她穿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盘起来，露出精致的锁骨，笑起来还是那麽漂亮。“靓靓来了，快进来，”她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诺诺说你要来，高兴坏了，在厨房帮忙呢。”

许莞靓走进客厅，装修是简约的欧式风格，墙上挂着苏珊怀特的照片，有她年轻时演电影的剧照，也有和许观崮的合照，看起来很幸福。“哥。”许诺从厨房探出头，系着围裙，脸上沾了点面粉，像只小花猫。许莞靓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第一次见许诺这副样子，有点狼狈，又有点可爱，跟平时那个腹黑又病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嗯。”他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水果篮递给苏珊怀特，是王桐让他带的。“快坐，”苏珊怀特接过水果篮，“牛排马上就好，诺诺特意跟我学的，说你爱吃七分熟的。”许莞靓的脸红了红。

他确实爱吃七分熟的牛排，外面焦香，里面粉嫩，这事他只跟王桐说过，许诺怎麽知道的？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苏珊怀特在指挥，许诺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点头，动作笨拙却认真。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像幅温馨的画。许莞靓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没有跟踪，没有骚扰，就像普通的家人一样，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挺温馨的。

他拿出手机，给李奎季发了条微信：【我在许诺家吃饭。】李奎季秒回：【！！！进展这麽快？记得保护好自己，别被吃干抹净了！】附带一个色色的表情包。

许莞靓的脸瞬间黑了，把手机塞回兜里，心里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擡起头，看向厨房，许诺正好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金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一刻，许莞靓突然觉得，这金棕色的头发，好像也没那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