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没事,就总有机会再见。
两人一前一後只差了十几分钟,盛宗澜的秘书到的时候,盛矜与就已经醒了。
方特助进来通报,见床上的人醒了,便先一步按铃叫了护士过来检查。
盛矜与始终皱着眉头,眼神慢慢才恢复精气神,直到护士确定没有问题,推着仪器出门後,方特助回身正想告诉他陈秘书在门口,见还是不见?
却又蓦地闭上了嘴,只见盛矜与低着头盯着手上的东西,一动不动地看,像凝固在了原地一样。
方程看向他手里,那是一枚蓝色的手工编织物,看上去像枚护身符,绣着平安二字。
这本没什麽稀奇,但角落里单独绣上去的那个图案,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
方程很确定,这东西在他们动身之前还没有的,因为自从苏涸不在了,盛矜与的衣服和行李都是他和凌姐一起收拾的。
一路上也没见盛矜与买过东西,那这个护身符是打哪来的?
难道……
一想到某种可能,连方程自己都心惊。
身为一个年薪百万的专业特助敏锐的直觉,他老板现在心情很复杂,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高兴,但应该并不想见客。
方特助悄悄转身出去,将等在门外要见人的陈秘书挡了回去。
半个小时之後,方特助被叫进病房,盛矜与淡淡地说:“叫邱鸣过来。”
邱鸣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盛矜与找他的目的,果然刚站到病床旁,盛矜与开门见山:“他还活着,是不是?”
那天盛宗澜骗盛矜与苏涸在他那里,盛矜与压根就没信,如果人真的在盛宗澜手里,他就不只会打电话威胁了。
既然不在盛宗澜手里,打捞队持续工作了近一周时间,快把整个临海湾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点苏涸的影子。
那时盛矜与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苏涸失踪一周左右,就有人陆陆续续找上来,盛矜与找人恢复了苏涸的手机号码,消息海一样进来。
先是邵斐那帮公子哥,再是萧青酌和《声潭》的制作组,最後连工作室编辑都把电话打过来找他要人。
盛矜与把消息压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苏涸出事了。
他往剧组追加了投资以保证拍摄顺利进行,又安排专业人士对接编辑,将出版後续工作走完。
如果哪天苏涸回来了,他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在向前进行。
但盛矜与同时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人找不到一天,他就像站在随时都会坍塌的冰面上。
不知道哪天,噩耗就会来临,将他的心彻底击个粉碎。
直到邱鸣沉默地点点头,盛矜与终于站在了地面上。
“要我做什麽,说吧。”盛矜与沉沉道。
邱鸣不奇怪他能猜到,能把苏涸带到这里来的,有理由这麽做的,也没有别人了,邱鸣拖了张椅子坐下,道:“我没兴趣拆散小情侣,他只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暂住。”
“邱叔,我要谢谢你。”盛矜与擡起头,郑重地看着邱鸣。
邱鸣被疤痕覆盖的脸上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还是柔和的。
“盛董事长早就开始提防你父亲,从很早就开始,盛家到处都有我们的人,所以有人利用绑架诱你上船,还有那场爆炸,都不是秘密,我的人早就在岸边守着,是为救你。”
“只不过没想到,那个小孩会为了你跳船,救他是顺手,但也确实是另有打算。”
邱鸣的头发已经掺了许多白,在盛矜与面前倒比任何盛家人都像个长辈,他看着盛矜与问道:“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他,跟你父亲斗到底?”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与你来说风险大过收益,这确实没必要。”
盛矜与没回答,而是问:“你跟他有仇吗?”
邱鸣笑了笑:“血海深仇。”
“我什麽时候能见他?”
邱鸣知道盛矜与这麽问,也只是客气,既然知道了人在谁那,以他的能力查到苏涸在哪轻而易举,邱鸣只道:“看你。”
盛矜与不再问了,他现在一身官司,身边危机四伏,苏涸被绑架也是他连累的,他断不会在这时再去找他。
如果可以,他也想等一切结束,尘埃落定,再还给苏涸一个平静的生活。
西斜的阳光落在屋内,盛矜与垂眼看着那个被他攥紧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