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心底忍不住地发毛。
一米八多的爷们怕鬼,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成露,你怎麽了……”
他声带紧绷,开始变得发沙发哑。
字音未落,刘成露猛地擡头,整颗脑袋向後方向甩,上半身却还保持自立,摇摇晃晃地从床边起来。
一步顿,一步缓。
身子丶脚丶头。
三个部位,三个方向。
一步一甩手,突然间提速冲向茉莉!
“哎呦妈呀成露啊成露!!”
茉莉吓得嗷一声吱哇乱叫,他单脚一蹦三尺高,壮硕的肩把玻璃撞得咣当巨响。
楼底坏掉的灯重新亮起。
声音震醒了刘成露。
他混沌的视线恢复清明,看向挤在窗台的一大坨茉莉,见後者满脸的鼻涕与泪,眼神是掩不住的错愕:“……茉莉?”
茉莉死死扒住窗棂。
他嚎啕:“我中邪啦我中邪啦!”
音量之大,邻居狗惊醒,汪汪汪直叫。
刘成露看傻了眼。
“今天能够到的位置比前些天高,”康复师边说,边在记录表写写画画,她合上本子挂在病床尾,见李择还在继续训练,叹气劝解他道,“您这样会导致肩膀过度紧张。”
李择摘掉手臂石膏,按照康复师比在门框的高度,一点点进行康复练习。
挂石膏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医院害怕主任的儿子落下病根,几乎是全天监视他进行训练。
胳膊因长时间不动,导致肌肉黏连,强行撑开的疼痛让李择不断深吸丶深呼。
康复师看着他额头豆大冷汗,忍不住开口追问:“您太急于求成,需要稍微掌握好度,您这麽努力,这有什麽安排吗?”
李择始终保持规律呼吸,等手指触及门框顶端,他如负释重,这才摸向额边因烧伤变得坑洼的皮肤。
他笑笑,斟酌给出一个答案:“找人?”
“朋友?”
“我们很熟。”李择声音带笑,虽然在他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上来看,很难从嘴角附近找到笑意。
康复师沉默,她见过太多因容貌跟恋人决裂的例子:“容我冒昧问一句,你们……是什麽关系?”
李择收回搭在额头的手。
他表情有一分难以掩盖的失落。
因烧伤的面积太大,纵使他在短时间内成功移植人造皮,但身体还需要适应这些外来物,导致李择五官处处充斥着“矽胶”感。
“我觉得应该比普通朋友更近一些。”
康复师试探:“恋人?”
李择表情微愣,他并未立马反驳。
不知为何,他很高兴能带给康复师这种错觉,回忆刘成露那双隐在镜框後水雾雾的眼,李择收起心底微妙窃喜:“只是朋友。”
他停顿,装作不经意开口:“我被救出来的时候,怀里有没有抱着什麽东西?”
“您是指?”
李择摇头:“没,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道谢,刚要准备离开康复区,康复师忽然补充:“不建议您去问。”她眼神里满是担忧:“这是全科会诊一致讨论的结果。”
李择表情困惑。
念及卡在他脖颈,几乎与他皮肉融为一体的属于老年人的森森骷髅白骨。
康复师轻轻摇头道:“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