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以为比试结束时,异象突生,一道黑影从赵之舟的指尖窜出,迅速膨胀变大,伴随着滚滚黑烟,将整个比武台都包裹其中,让人看不清台上的一举一动。
几乎是黑影出现的一瞬间,看台上的峰主和各仙门丶家族大能便出手了,因为黑影现身,一股铺天盖地的妖气骤起。
妖气出现在太虚宗,这是一种严重的侵略性示威,立刻引得诸多高阶修士瞬间警惕。
而黑影的中心,比武台上还有两名太虚宗的得意弟子,且不管赵之舟今後何去何从,此时此刻,他仍是顾千晔的亲传弟子,是太虚宗的首席弟子,是赵氏的继承人。
池泽更不必说,连续两届门派大比的黑马,更是下一任首席弟子,伏苓唯一的亲传弟子,更不能有事。
比武台外的法阵被岳习青和刘啓撤去,七位峰主默契地占据比武台七个方位,同时运起灵力撑起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妖气控制在比武台中,不让它弥漫到周围弟子身上。
首席弟子赵之舟已经昏迷,许墨立刻组织事务堂弟子和各峰大弟子帮助驱散人群,免得修为低的弟子被殃及,宾客们也得安置妥当。
而处在正中心的池泽与失去意识的赵之舟,却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黑影逐渐显形,一条盘旋後占据整个比武台的大蛇将池泽牢牢禁锢其中。
属于大妖的气息令池泽无法呼吸,也让她身体各处都像要爆火乍了一样疼痛。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大蛇口中传出:“无耻小儿,竟杀吾儿夺丹炼化,你们这些满口道义的修仙者真是无耻至极!可怜的俟儿,竟成了你们修仙者登天路上的祭品!老夫就是拼着最後一丝神魂破碎,也要为吾儿报仇雪恨!”
提到夺丹,再配合这大蛇原身,池泽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大抵就是九俟的妖王亲爹。不过妖王早死了,现在的只是他残留的一丝神魂。
即便如此,妖王的境界堪比人类化神修士,池泽不可能承受得住他的怒火,只怕不用片刻便会被挤成肉酱。
人与妖的恩怨历来已久,不是一句谁正谁邪就能解释的,修者为了提升修为丶炼丹丶炼器,捕杀妖兽夺取内丹,剥皮削骨炼丹炼器,而妖为了变得强大,也会抓人来吃,两者在多年前为了对抗魔道短暂结盟,而後关系没有维持多久再次崩塌,如今不说势如水火,妖跑到仙门圣地来,那铁定是要先拿下再说。
更何况,这妖王残魂还想要杀了池泽。
他口中所谓可怜的九俟,也是因为先动手杀害太虚宗弟子周旭,才被伏苓和池泽斩杀,九俟为什麽要闯入太虚宗,身而为妖,闯入修者领地,本就越界了,杀了他又何妨。
太虚宗衆峰主自然不会认为自家人有错,可这妖王残魂手上拿捏着池泽的性命,稍有不慎,几百年来太虚宗最有天赋和实力的小辈就得完蛋。
岳习青瞥了眼已经按捺不住要动手的伏苓,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朝妖王喊话:“恳请妖王前辈住手,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
妖王残魂冷笑一声:“误会?老夫就问一句,吾儿究竟是不是她杀的?”
“是我杀的!”一道坚定清亮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伏苓脱离七峰峰主的七星剑阵位置,走出来直面妖王。
这一次,岳习青没能拦得住伏苓。一身纯白道袍的伏苓,乌发被漫天的妖气卷起的风吹起,张牙舞爪中却仍不失仙气,她身姿挺拔,淡定走向比武台。
“九俟死在我手上,是我将他禁锢在我的结界内,为了给我看中的弟子练手,我将他打至重伤,好让我的弟子能轻易杀了他。”
“只有这样,我的徒儿才能利用九俟的内丹筑基,才可铸就宗门一年筑基的天才名声,我也可以名正言顺打破我不收徒的原则,毕竟打破原则得师出有名,不是吗?”
“池泽不过是个我看中的接班人,我要她如何她便只能照做,不然你以为,当时一个练气期弟子,能杀了你那已经炼出内丹的好儿子吗?”
伏苓的话令全场哗然,就连熟悉她,和她共事多年的峰主们也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她。
伏苓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尘不染丶低调行事的形象,大家通常认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她与世无争,又缥缈神秘,她不会耍手段,她不懂人情世故,更不会为了世俗的眼光去算计丶谋划。
第一次,衆人看伏苓的眼里带了一丝不可名状的复杂。
而作为曾经被伏苓用身体不适丶旧疾未除拒绝过的赵芷君,则是惨白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什麽旧疾未除不适合带徒弟,分明就是看不上她赵芷君,人家为了收池泽这个宝贝徒儿,可是煞费心机呢。
池泽很少听伏苓说这麽多话,剧痛之下,她看向慢慢靠拢的伏苓,被巨大的力道挤压,她感觉眼球都快爆出眼眶,视线模糊,她只能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朝她走来。
哪怕是一缕妖王残魂,捏死池泽也跟捏死蚂蚁一样,妖王若是没有一丝犹豫就杀了池泽,任凭旁人如何说破天,也不可能救下池泽。
太弱了,池泽昏迷前脑海里还在想,是她太弱了,才会两世都死得如此凄惨。也是她太弱了,才会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师尊为了救她,走到人前,接受衆人目光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