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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梦 万灵汇猎（第1页）

第八梦万灵汇猎

话音刚落，沧纤辰腰间的佩剑突然出鞘，剑身流转的光华里浮出条应龙虚影，羽翼遮月，鳞甲上沾着似有若无的水汽。他伸手握住剑柄，那龙影竟顺着他的手臂攀援而上，没入眉心，留下一点淡金的印记。

“应龙……人间龙神，为民除害。”莫吉仁看着两人，忽然叹了口气，“难怪九首蛇灵核会碎，原是镇不住这双龙现世。”

穗无厌趴在石桌上，小手指着莫秋榆的掌心：“莫哥哥手上有光……”衆人低头看去，莫秋榆掌心的金纹正缓缓隐去，只馀一点微凉的触感，像握过块寒冰。

三日後的授勋大典上，郝子庄拄着拐杖站在法宗队列里，看着莫秋榆与沧纤辰被莫吉仁授予鎏金令牌，脸色青得像被毒液浸过。他小腿上的伤疤还在流脓，那日被九首蛇毒液灼出的焦痕，竟成了久治不愈的恶疮。

“凭什麽？”他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不过是捡了枚破珠子，凭什麽能得玄龙认主？”旁边的法宗弟子忙拽他的衣袖：“师兄小声点，长老在看。”

郝子庄甩开他的手，忽然阴恻恻地笑了：“捡来的机缘，怕是守不住。”

是夜，献凤山方向突然腾起黑雾，裹着腥气漫过山门。守山弟子的惨叫穿透夜雾，莫秋榆猛地从榻上坐起，掌心金纹发烫，耳边玄龙的低啸如警钟长鸣。他摸出枕边长剑，刚推开门，就见沧纤辰站在廊下，佩剑上的应龙虚影正张翼欲飞。

“去献凤山。”沧纤辰的声音里带着冰碴，“黑雾里有煞气相。”

两人赶到献凤山时，谷底已被黑雾笼罩，九首蛇的尸身不翼而飞，只馀满地焦黑的鳞片。郝子庄的三个跟班倒在血泊里，胸口各有个黑洞，像是被什麽东西硬生生掏走了心。

“是郝子庄干的。”莫秋榆盯着地上的脚印，那脚印深嵌进岩石，边缘泛着黑紫的毒光，“他用活人血祭了九首蛇的尸身，炼成了煞灵。”

话音未落，黑雾中传来郝子庄的狂笑：“莫秋榆，你不是得了玄龙吗？有本事出来斗斗！这煞灵吞了九首蛇的凶性，再加上三个人的生魂，正好让你那看不见的神龙开开荤！”

沧纤辰突然挥剑斩向黑雾，应龙虚影从剑身跃出，羽翼扫过之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来的景象让两人倒吸口冷气——郝子庄站在块巨石上，脚下踩着九首蛇的尸身，蛇头已被剥去，脖颈处插着面血符，七寸位置的伤口里，正涌出源源不断的黑雾。

“你疯了！”沧纤辰的声音发寒，“用活人炼煞，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郝子庄笑得狰狞，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竟也画着血符，“只要能得到力量，天谴又算什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玄龙需煞以养，应龙需血以活，今日我就送你们份大礼！”

他猛地拍向九首蛇尸身，那尸身突然动了，断颈处的黑雾凝聚成九个头颅的形状，腥臭的涎水落在地上，蚀出一个个深坑。莫秋榆只觉掌心金纹灼痛，耳边玄龙的啸声愈发急促，他握紧长剑冲向煞灵，却见黑雾突然化作利爪，直取他的面门。

“小心！”沧纤辰的应龙虚影骤然扩大，羽翼如盾牌般挡在莫秋榆身前。利爪撞上羽翼，发出金石交击的脆响，应龙吃痛，发出一声震耳的龙吟，羽翼上竟渗出点点星辉般的血珠。

莫秋榆趁机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剑上。长剑嗡鸣着化作一道青芒，他能感觉到玄龙的力量顺着手臂流转，明明看不见龙形，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无数无形的利爪从四面八方抓向煞灵。黑雾翻腾着惨叫，九个头颅在玄龙的撕扯下寸寸消散。

“不可能！”郝子庄目眦欲裂，突然扑向煞灵，将自己的血符贴在蛇尸上，“我们一起死！”

煞灵突然膨胀，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都是被吞噬的生魂。沧纤辰的应龙虚影突然冲天而起，羽翼展开如垂天之云，口中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带着星辉的甘霖，落在黑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莫秋榆！”沧纤辰的声音在半空回荡，“玄龙主煞，斩其根！”

莫秋榆应声跃起，手中长剑突然隐去形迹，唯有他掌心的金纹愈发炽烈。他能感觉到玄龙与自己的心神合二为一，那些无形的利爪凝聚成一柄巨刃，狠狠劈向煞灵的核心——那枚早已碎裂的九首蛇灵核。

“啊——！”郝子庄与煞灵同时发出惨叫，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他焦黑的身躯。他看着自己的手化作飞灰，突然凄厉地笑起来：“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安稳……”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玄龙的煞气吞噬，连点灰烬都没留下。

应龙虚影缓缓落下，羽翼上的血珠滴在地上，长出丛丛幽兰。沧纤辰伸手按住眉心的金印，轻声道：“结束了。”

莫秋榆低头看着掌心渐隐的金纹，忽然笑了：“你那应龙，倒比你爱笑。”方才激战中，应龙虚影扫过他肩头时，竟用羽翼轻轻蹭了蹭，像在安抚。

沧纤辰的耳尖泛起微红，伸手拂去他发间的草屑：“你的玄龙，也比你懂得藏拙。”明明是毁天灭地的煞力，偏生隐于无形，倒像极了他平日里那副不声不响的模样。

晨露沾湿衣袍时，两人并肩走下献凤山。莫秋榆忽然想起昨夜玄龙入体时，耳边响起的那句低语——“煞不尽，龙不现”。他侧头看向沧纤辰，对方眉心的金印在晨光中泛着柔光，应龙的气息如春风拂过，带着洗尽铅华的温润。

“回去吧。”沧纤辰的声音里带着点倦意，“穗无厌怕是又在偷翻《灵兽谱》。”

山脚下的荷塘里，新叶正顶着露珠舒展，像极了那日穗无厌扣在头上的荷叶。莫秋榆摸了摸怀中渐渐沉寂的龙珠，忽然觉得，所谓神龙，或许本就藏在寻常日子里，在荷塘的晨光里，在并肩的脚步声里，在那些说不出口的惦念里，静静等着被唤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