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梦领罚二
莫秋榆明知故问,挑眉道:“啊?为何要罚我?我何曾有错?”
沧纤辰眸色沉如寒潭,目光刺得人不敢直视。莫秋榆偏要装疯卖傻,扬声道:“你倒是说啊!不说我怎会知晓?”
沧纤辰缓声问:“此月有几日?”
莫秋榆脱口而出:“三十日。”
“那你被师父逐下山几次?”
莫秋榆闻言一噎,悻悻然屈指细数,道:“一,二,三……二十九……”他挠挠头,干笑道,“二十九日!嘿嘿。”
沧纤辰神色未改,语气却添了几分冷意:“还好意思说!三十日里犯了二十九日,今日恰逢月末,你又被赶下山来。”
莫秋榆撇嘴:“事前本无事,事後终成了事,该犯的总归要犯。”
沧纤辰沉声道:“回去,领罚。”
“噗通”一声,莫秋榆直挺挺瘫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捶着泥土,摇头晃脑撒泼:“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沧纤辰淡淡道:“杖责十板。”
莫秋榆梗着脖子:“不依!”
“加二十板。”
“偏不!”
沧纤辰忽而顿住,缓声道:“罚没皆免……”
莫秋榆眼睛一亮:“当真?”
“改为抄《青山引》百遍。”
莫秋榆一口气哽在喉头,半晌才梗着脖子道:“除非……除非你有本事扛我回去!”
沧纤辰未答,只默地上前,一手拎起他後襟,一手抄过膝弯,将人打横一翻,稳稳扛在了肩上。这是莫秋榆头一回被人这般扛着走——换做师门其他师兄弟,要麽早被打得爬不起来拖走,要麽像赶羊般吆喝着走。他越想越不对劲,自己一个七尺男儿,有手有脚却被人扛着,且方向并非回宗门,不由得心头乱跳:我的天!他要做什麽?虽说我生得剑眉星目,俊朗不凡,可也不该……这般扛着去……要扛也该我在上面!
戌时将至,沧纤辰竟扛着他径直进了春莲镇。
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两侧酒旗招展,杂货铺的铜铃叮咚作响。卖花姑娘挎着竹篮穿街而过,鬓边别着朵新摘的荷花。暮色里,蒸笼白雾混着脂粉香漫开来,孩童追着糖葫芦串跑过,惊起檐下几只晚归的燕子,翅尖扫过悬着的灯笼,晃得满街光影都跟着摇。
“沧湛,既已到了镇上,总该放我下来了吧?”莫秋榆仰头看向身後,“我可不想被人瞧见,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扛着走。”
沧纤辰斜睨他一眼,只吐出一字:“不。”
莫秋榆正待发作,口中却被塞进一个温热的包子,酱香味儿熟悉得很。他愣了愣,索性不闹了——这般被扛着走,不用自己费力,还有包子吃,倒也舒坦。
“哎,沧湛,这包子究竟是怎麽做的?这般好吃。”
“不。”
莫秋榆软语央求:“求求你了,说说嘛……”
沧纤辰语气更硬:“不必。”
软的不行,莫秋榆便来硬的。恰逢行至街心,人潮熙攘,他猛地扯开嗓子喊:“道宗沧湛强抢民男啦!救命啊——!”那声音穿透喧嚣,震得人耳膜发疼。
沧纤辰被吵得不耐,扬手便朝莫秋榆臀上拍去。
街上行人多是见怪不怪,竟无多少人侧目。
那巴掌力道不重不轻,却拍出清脆一响,足以在白皙皮肉上留下一道艳色红痕。莫秋榆惊得浑身一僵——他挨过的打不算少,却从未被人当衆打在这般私密处,还是被扛在肩上时!
沧纤辰声音冷如淬冰:“闭嘴!”
莫秋榆反倒闹得更凶:“你疯了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打我屁股!放我下来!”
沧纤辰手一松,说放就放。
“哎哟!”
莫秋榆重心不稳,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狼狈不堪。沧纤辰低头看着地上哼哼唧唧的人,无奈摇头,伸手将他拖进了街边一家饭铺。
寻了个座位坐下,店小二见沧纤辰清俊出尘,料是富家公子,忙颠颠跑来:“公子要点些什麽?”
莫秋榆听见“菜”字,顿时“死而复生”,猛地擡头抢道:“酱肉丝!多放葱丝!”
沧纤辰补充:“再添一坛酒。”
店小二应道:“好嘞!二位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