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小鲤(一)
云梦泽。
今日的大泽,没有雾气,远处的光景一览无遗,若说宁静,没有比这漫漫的黑夜更甚。
此时的沉梦坐在泽边凸起的石崖上,凝望着这似海般磅礴的景色,风伴着雾迎面吹来,十分清凉,让人倍感神清气爽。
这里环境十分舒适惬意,只是,沉梦却欢喜不起来,皆因这空荡的虚梦之境内,只有他一人。
依然如往常一般,若不是有事,罗娑便不会踏入这虚梦之境来寻他。
“阿罗,倘若没有那些前来求愿之人,你是否永远也不会踏足此地?即便是白日。。。。。。我们也。。。。。。”也很少有交集,只是偶尔聊天,谈论几句。
想到这里,沉梦有些心烦意乱,乌黑深邃的眸子里,不禁染了几分黯然,他索性侧身躺下,以胳膊为枕,石为床,闭目养神起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小憩一会的时候,谁知刚闭上眼睛,一阵心念便传了过来,沉梦顿时觉得心一揪,他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麽,有怨念,有爱慕,有不舍,有无奈,有矛盾,像集合了五味陈杂一般。
他蓦地睁开眼睛,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有人来麽?
于是只见白衣青年起身,提声说道,“来者是客,还请出来一见。”
回答他的只有滔滔波浪和股股风声。
也许是错觉?沉梦虽这麽想着,但还是想要闭起眼睛再感受一下。
果然,那种心念又传了过来,这次他用心体会着这其中包含的喜怒哀乐,心神也沉浸在其中,任由那思绪牵引着自己……
这时,烟罗玉一阵颤动,冒出一股轻烟来——
罗娑缓缓现身在他身後,刚出现时还一脸担忧,到後来直接变成了饶有趣味的瞅着沉梦脸上的各种喜怒哀乐,露出笑来,而这笑容……也是花枝乱颤。
过了许久,罗娑才稍稍忍住,看着表情包似的沉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唤醒。
沉梦慢慢睁开了眼,可是心神还未缓过劲来,差点就对着罗娑深情的说了一句我爱你……
话到嘴边,看到对方这麽一副瞧稀有动物的眼光的瞅着他,就硬生生的忍住,憋了回去,表情看起来更加古怪了。
罗娑忍俊不禁,为了遮掩便往前走了几步,面朝大泽对沉梦讲,“烟罗玉方才感觉你心神有些紊乱,我才过来看看,原来是缕已经灰飞烟灭了的元神残念,怪不得我竟感应不到。”
“残念麽……”沉梦轻喃,似乎又想闭上眼睛去感受,但是想到刚才罗娑的眼神,眉头轻蹙,便忍住了。
此时的罗娑望着大泽的星空,一收之前的玩味,表情倏然变的认真起来。
沉梦觉得怪异,也转头向相同的方向看去——
只见海面上似萤火虫一样的点点光斑,都慢慢凝聚在一处,出现了海市蜃楼一样的画面来,画面的内容,是一个身着嫁衣的小娘子,眉心朱砂如血,表情悲痛欲绝,含泪跳了这云梦大泽!就在沉梦休憩的那个位置……
而她的身体,在触碰到水的刹那竟化作光点散去了,流下的那最後一滴泪,则变成了一颗水晶沉入海底,永不见天日,随後画面又变作点点光斑散去了。
罗娑叹息,又是一个痴情女子啊,转头看着还沉浸在刚才画面中的沉梦——
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你所受的苦难,若别人不是亲身体会,根本就感觉不到,而即便是体会过的,也会因为时光的消磨淡化了曾经的痛楚。
但沉梦不同,他不仅体会了,还是刚刚体会……
曾经他是真不明白,情伤竟会如此之痛……而如今,他也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想帮助她。
“阿罗,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云梦泽了。”
罗娑侧头微笑,“是,公子。”
……
第二夜,云梦泽边。
沉梦与罗娑又来到虚梦之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