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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第1页)

皮影店的柜台後立着个巨大的皮影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半成品:有的缺只眼睛,眼眶里嵌着颗珍珠;有的断条胳膊,断口处缠着皮影线;最顶层的那组皮影还没上色,依稀能看出是沉月水族馆的水箱丶回音剧院的戏台丶骨瓷窑的转盘,每个场景里都留着个空白的人影轮廓,像是等着把他们的影子嵌进去。

“新戏本叫《烬玉记》。”老板从柜台下抽出本蓝布封皮的册子,封面上没有字,只有块暗红色的印记,形状像块烧裂的血玉。朱喻然刚翻开第一页,纸页就渗出些温热的液体,在空白处慢慢显影——是幅地图,标注着个从未见过的地名:“烬玉坊”,旁边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斧头和胭脂盒,显然是给他们三人的标记。

杨溯野的斧头突然在架上的皮影间停住,斧刃正对着个缺角的血玉皮影。那皮影的断裂处正在渗出白雾,雾里飘来段敲打的声响,“叮丶叮”的,像有人在用玉锤敲血玉,节奏和骨瓷窑转盘的嗡鸣隐隐相合。“这坊里有血玉的馀烬。”他指尖碰了碰皮影的断口,那里突然传来杨厂长的声音,混着窑火的噼啪声:“烬玉能重铸,前提是……敢把影子烧进去。”

苏晴的白大褂口袋里,空胭脂瓶突然自己立起来,瓶口对准《烬玉记》的第二页。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瓶口滴落,晕开的水渍里浮出行字:“坊主是个瞎子,靠摸玉认人,摸到主契人的玉,会赠‘回魂玉’。”她突然指向柜台角落的个小陶罐,里面装着些灰黑色的粉末,罐底刻着“1943”,“这是烧碎的血玉渣,老板说是从烬玉坊扫来的。”

朱喻然抓起把玉渣,指尖立刻传来灼烧感,像握着把刚从窑里取出的瓷片。玉渣在掌心慢慢聚成个小小的玉坯,坯子上自动浮现出张脸,是他自己的模样,只是眉心多了点暗红,像被血玉痣烙过。“《烬玉记》说,烬玉坊是血玉护符的出生地。”他突然想起轮回之芯的血玉纹路,“那里的玉土能把影子烧成玉,也能把玉变回影子。”

老板突然往皮影架上挂了盏灯笼,灯罩是用半块血玉磨的,光透过时在地上投出个扭曲的人影,正往坊门的方向跑,影子的脚踝缠着根红线,线尾拴着块玉牌,上面刻着的“溯”字被烧得只剩半边。“三位客官的影痕太重,”他往灯笼里添了勺玉渣,火光突然变绿,“得用烬玉坊的‘洗影泉’泡泡,不然新戏唱到第三折,影子就会自己跑掉。”

杨溯野的斧头在皮影架上敲出轻响,架上所有缺零件的皮影突然动起来,自动组合成辆小小的驴车,车辕上拴着个举斧头的皮影人,车厢里坐着个掌灯的剪影,正是苏晴的模样。“这是去烬玉坊的‘影车’。”他拽起朱喻然往门口走,驴车的轮子已经开始转动,碾过地面的皮影线,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数着步数。

苏晴最後看了眼那本《烬玉记》,第三页的空白处正在慢慢显影:坊内有三口井,分别刻着“生”“死”“契”,井底沉着血玉护符的三块碎料,只有主契人的血能让它们浮上来。她合上戏本时,封皮的暗红印记突然发烫,在她手背上烙下朵小小的菱花,与锁骨处的旧痕完全重合。

影车驶出皮影店时,新契街的灯笼突然集体变了颜色,银蓝色的光里渗进些暗红,像血玉在熔化。朱喻然掀开车帘,看见街两旁的皮影店丶茶馆丶诊所都在往後退,化作无数光屑,重新聚成沉月水族馆的轮廓,只是水箱里的鱼变成了透明的玉鱼,每个鱼鳞上都刻着个“烬”字。

“影车在重绘地图。”杨溯野的斧头映出的前方景象正在变化,新契街的尽头慢慢浮现出座牌坊,比馀契巷的更古老,木牌上的“烬玉坊”三个字是用烧红的烙铁烫的,笔画里还冒着青烟,烟里飘着些玉屑,落在影车上,变成层薄薄的玉霜。

苏晴突然指着牌坊下的石狮子,那狮子的眼睛是用两颗血玉珠做的,珠心映出的坊内景象正在流动:无数间玉雕的屋子,屋顶盖着玉瓦,瓦缝里长出些红色的植物,叶子是菱形的(像红菱的蚀痕),花瓣是珍珠白(像许念的鳞片)。“那是‘契玉草’,”她的《烬玉记》自动翻到第四页,“只在有共生契的地方生长,草汁能让玉开口说话。”

影车刚过牌坊,地面突然变得坚硬,像是踩在整块巨大的血玉上。朱喻然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影子的边缘正在慢慢变透明,渗进玉地里,留下串淡淡的脚印,每个脚印里都长出株小小的契玉草。“洗影泉应该不远了。”他想起老板的话,“影车的轮子在往草密的地方走。”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出现片雾气,雾里传来“叮咚”的水声,像有玉珠落在玉盘里。杨溯野的斧头突然指向雾中,斧刃映出的泉眼正在冒泡,泉水是暗红色的,水面漂浮着些玉制的残肢断臂,有的握着珍珠,有的攥着戏票,还有个举着迷你斧头的玉手,指缝里夹着块碎玉,与杨溯野斧柄上的印记完全吻合。

“是洗影泉。”苏晴的白大褂被雾打湿,手背上的菱花印记正在发光,“《烬玉记》说,泉底沉着‘影玉’,能照出最真实的影子——包括那些被我们遗忘的自己。”她刚说完,泉眼突然炸开,溅起的水珠里浮出无数个透明的人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每个影子手里都举着块血玉碎片。

朱喻然的血玉痣突然刺痛,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泉水中慢慢剥离,变成个独立的玉人,掌心没有朱砂痣,反而握着块完整的血玉护符,正往泉底钻。“那是没经历过续契的你。”杨溯野的斧头劈向泉面,斧刃落下的地方浮出块影玉,玉上的影子正在往回爬,“得让他认主,不然会在泉底筑‘影牢’。”

苏晴突然往泉里扔了把玉渣,泉水瞬间沸腾起来,所有透明人影都开始旋转,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着块更大的影玉,玉上的纹路正在慢慢舒展,像条活过来的蛇,缠住朱喻然的影子玉人。“用你的血玉痣碰它。”她的声音在雾里回荡,“《烬玉记》的第五页写着:‘影由心生,玉随契动’。”

朱喻然刚把手伸进泉水,影玉就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玉屑,在他掌心凝成把钥匙,齿纹是用血玉护符的碎片拼的。泉底传来声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什麽东西被打开了,紧接着,三道光柱从泉眼射出,分别冲向三个方向:道飞向座玉雕的阁楼(生井),道射向片漆黑的洼地(死井),最後道落在他们面前,开出扇玉门,门上刻着“契井”二字,门环是两个纠缠的玉人,个举着斧头,个捧着胭脂盒。

“看来得分开走。”杨溯野的斧头指向阁楼的光柱,“我去生井。”他刚迈出步,影车的驴皮影突然嘶鸣起来,车辕上的斧头皮影自动飞向他的掌心,与真斧头重合,斧刃瞬间镀上层玉色,“影车说,生井的玉能治‘影蚀’,但得用最珍贵的记忆当代价。”

苏晴走向那片漆黑的洼地,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的契玉草,草叶突然亮起红光,在她脚边拼出条小路。“死井里有‘回魂玉’,”她回头笑了笑,手背上的菱花印记与草叶的红光融为一体,“《烬玉记》说,能让最遗憾的影子活过来,哪怕只有盏茶的功夫。”

朱喻然推开契井的玉门时,里面传来密集的敲击声,像是无数人在用玉锤敲血玉。井底果然沉着块血玉碎片,与他掌心的钥匙严丝合缝,只是碎片上的纹路正在逆向旋转,像在倒转时光。他刚要伸手去捡,整个井壁突然亮起,映出无数重叠的影子——是他和杨溯野丶苏晴在沉月水族馆逃出生天的瞬间,在回音剧院续契的刹那,在轮回塔重逢的时刻……每个影子都在笑,只是笑容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这些是‘契影’。”个苍老的声音从井底传来,是个瞎眼的老者,正坐在堆玉屑里敲玉,“每个主契人都有,藏着你们最不想面对的选择。”他突然举起块刚雕好的玉牌,上面刻着的“朱”字正在流血,“比如,你其实後悔过续契,对吗?”

朱喻然的血玉痣突然剧烈疼痛,井壁上的影子开始扭曲,最清晰的那个——他在续戏台写下“续”字的背影,突然转过身,掌心的朱砂痣变成个血洞,里面流出的不是血,是沉月水族馆的海水,水里浮着许念的珍珠丶红菱的蚀痕丶苏晴的胭脂盒……全是他们为续契付出的代价。

“认了它,玉就归你。”老者的玉锤敲在血玉碎片上,发出震耳的轰鸣,“不认,就永远困在自己的影子里。”

朱喻然看着井壁上的影子,突然想起杨溯野在骨瓷窑说的话:“馀契非劫,是让影找到光的路。”他深吸口气,将掌心的钥匙按向血玉碎片——重合的瞬间,井壁的影子突然集体微笑,化作无数玉屑,落在他的掌心,与血玉痣融为一体。

井底传来声巨响,血玉碎片终于浮上来,与他掌心血玉痣的光芒交相辉映。老者收起玉锤,指向井口:“生井和死井的人在等你,新戏的第三折,该开锣了。”

朱喻然爬出契井时,看见杨溯野和苏晴正站在泉边等他,杨溯野的斧刃多了层玉色的光晕,苏晴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块玉牌,上面刻着个“苏”字。“生井的玉说,”杨溯野的声音里带着丝异样,“烬玉坊的坊主,是沈玉茹的影子。”

苏晴的指尖划过半块玉牌,牌面上突然浮现出沈玉茹的脸,正在往脸上涂胭脂,胭脂里混着的不是骨瓷粉末,是烬玉坊的玉土。“死井的回魂玉让我看见,”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她不是被镜中替身拖走的,是自己走进幕布的,为了把血玉护符的碎料送进烬玉坊。”

三人走向坊中心的那座高塔时,周围的玉雕屋子突然开始发光,每个屋子里都浮出个影子,有许念在数珍珠,有红菱在啃菱角,有杨厂长在烧窑,有朱班主在整理戏服……所有影子都在往塔顶看,那里的黑雾正在慢慢散开,露出块巨大的血玉,形状与轮回之芯的血玉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纹路,还差最後笔没完成。

“《烬玉记》的最後页说,”朱喻然翻开蓝布封皮的册子,空白处终于显出完整的字,“烬玉重铸之日,便是主契圆满之时——只是,得有个人留在坊里当新的坊主,守着这些影子。”

塔顶的血玉突然射出道光束,在他们面前投出个虚影,是沈玉茹的模样,穿着虞姬戏服,手里举着块血玉碎片,正是他们missing的最後笔。“八十年了,”她的声音在塔间回荡,“终于等齐了能续完这笔的人。”

杨溯野的斧头突然指向朱喻然,斧刃映出的血玉纹路正在与他掌心血玉痣共鸣。苏晴的半块玉牌也开始发烫,与塔顶的血玉産生共振。朱喻然低头看自己的掌心,血玉痣正在慢慢浮起,化作块完整的血玉碎片,与沈玉茹手里的那块严丝合缝。

“看来该我留下。”朱喻然的声音很平静,他想起影光塔的那些“如果”,想起选择阁的那些门,“从在水族馆捡起血玉碎片那天起,就该知道会有这麽天。”

杨溯野刚要开口,塔顶的血玉突然发出万丈光芒,将他们三人包裹其中。朱喻然在失去意识前,听见沈玉茹的声音在耳边说:“别担心,坊主能随时去人间看影子,只要……用玉土捏个自己就行。”

光芒散去时,杨溯野和苏晴站在烬玉坊的牌坊下,手里各握着半块玉牌,斧刃的玉色光晕已经消失,苏晴的白大褂口袋里,那半块玉牌刻着完整的“苏”字。塔顶的黑雾重新合拢,里面隐约能看见个穿现代衣服的人影,正往他们的方向挥手,掌心的朱砂痣在黑雾里闪着光,像颗永不熄灭的星。

影车的驴皮影在他们面前停下,车厢里的戏本《烬玉记》已经写满了字,最後页的落款只有两个名字:杨溯野丶苏晴,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玉坊,坊门口站着个模糊的人影。

“他说,”苏晴的指尖划过戏本,“每年中秋,烬玉坊的玉门会开,到时候……”

杨溯野的斧头往回指了指坊内,斧刃映出的塔顶,那个穿现代衣服的人影正在雕刻块新的皮影,皮影上有三个人并肩而行,背景是沉月水族馆丶回音剧院丶骨瓷窑丶影光塔丶轮回塔丶烬玉坊……所有他们走过的地方,都在皮影上闪着光。

影车驶出牌坊时,苏晴最後看了眼烬玉坊,坊内的契玉草正在成片盛开,红色的花瓣上,都印着个小小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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