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大火彻底撩着了贺久安这个长着野草的田。
一颗小火苗落进了荒芜的田里,从干枯的杂草开始烧起,噼里啪啦地直响,就跟砸在人的耳朵边一样。
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扔进了无数颗小石子,泛起数不清的涟漪。
这涟漪被人突然抓住了,一个个全都展平了。
莫友的脑子里想不了别的东西了,比如他带了什麽吃的,什麽喝的,什麽玩的,什麽想和贺久安一起看的。
都来不及了。
“媳妇,别紧张。”贺久安一手揉着老男人身上自己最爱的地方,一边亲着莫友柔软的耳垂。
小地主和小劳工最终还是擡着树木进了山洞。
测量完了,高不达标,宽也不达标,长度更不达标了。
但来不及了。
小地主赶着回家吃饭呢,哄着小劳工把树木一块擡进去了。
那树木才刚刚被擡着送过去了半截,就卡住了。
莫友根本搂不住贺久安的颈子,短促的睫毛上头挂的全是泪水。
擡树木太陌生了,又太奇怪了。
他闷着嗓子“唔唔”了两声,雾蒙蒙的眼睛起了更深层次的雾气,揪着贺久安的耳垂,嘴巴胡乱说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什麽好热啊。
什麽挤。
什麽不舒服。
总之就是松快不下来。
贺久安只能慢慢摸,摸莫友的眼皮丶睫毛丶鼻子丶嘴巴,脸颊和头发,拽着那一点点小小的耳垂,一点一点丶一寸一寸摸。
摸完了就亲。
等了好一阵,眼前人渐渐有些松动了,贺久安才擡起脸。
他凑过去亲了亲莫友铺满水色的睫毛,满心担忧地看莫友的表情:“还难受吗?”
莫友喘地要命,呼吸又急又快,也说不出话。
他的指尖抓着贺久安的肩膀,指甲在上面脆弱地挠了挠。
贺久安就懂了。
邪恶的小地主最终也没放过辛苦的小劳工,两个人一起一把泪一把汗地把树木擡进了山洞里。
到底是做事的人,小地主那一把子力气真不是盖的。
抱着树木,躬着背,把树木擡入山洞中,不顺利就用蛮力开道多撞几次。
山洞里挡事的石头丶绊脚的石子全部被撞开,小劳工抱着树木掌心累麻了。
汗湿的掌心按在小地主的肩上,呼吸急促着。
然後侧过脸埋在枕头里,汗珠子洇湿了枕巾。
小地主可不愿意了,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钱,等不了一下。
带着小劳工一块做工,把树木结结实实地擡进了洞里。
惹得小劳工又是一阵要命的哀嚎。
树木擡进山洞的声音沉闷闷的。
小劳工的声音是婉转的丶悠扬的,落在屋子里啊,扰人心智。
小地主就又想继续擡树了。
小劳工的额头上出了汗,後背上也出了汗,他是真的擡不动了,他靠着,求着,小地主就是不肯放过他。
只偶尔会亲亲他灼红的脸颊,亲掉他额间的汗水。
告诉他,不管做什麽,必须要从头做到尾,有始有终才行。
薄纱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青城特有的海风落在屋子里。
外头从天亮变成了天黑。
路灯都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