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蝉在树干上声嘶力竭,浓密的树叶下晃荡着斑斑驳驳的光影,外出觅食的蚂蚁从哪个洞里爬出来,又从哪片尘埃中踏过。
蒸腾的热气从外头涌进来,黑色遮阳网也挡不住夏天热气的翻涌。
贺久安在小电扇驱散的热气里将脑袋搁在莫友的脖颈里,柔软的头发蹭着更柔软的颈子皮肉,“解开会,系就不会了?”
“也不是,”莫友垂下眼睫,脚尖不好意思地在地上划来划去,“就想让你帮我系。”
贺久安从他的脖颈擡起脸,目光沉沉。
莫友想过自己系起来的,这样小贺就不会发现了,可他想到小贺的时候,莫名觉得还是要和小贺说一声,莫名地就是想让贺久安帮他系。
贺久安的嘴角掀起小小的一点,他牙尖轻轻磨了磨,压抑着那股子从心里涌出的笑意,这会他还在生气,怎麽能随随便便露出笑脸。
莫友感觉自己坐着的蹆重重地抖了下,奔着要把他颠下去的势头,他按住了看向贺久安,“不给我系吗?”
“你不下去,我怎麽给你系?”贺久安压住嘴角,眉头一扬。
莫友赶紧下去,背过身的那下摸了摸後腰,再坐下去感觉都能汗透了。
贺久安身上的温度也太高了,能把人热死。
两人的姿势就换成一个蹲着一个坐着,莫友把脚翘起来搭在贺久安的膝盖上,贺久安拿着红绳往他的脚踝上系。
莫友也没正正经经地坐着,他弯下偠凑过去,看贺久安的手指头在红绳里穿行:“小贺,你为什麽要买小莲蓬丶小荷花啊?”
来买东西的顾客一眼就看出这个东西不是他自己买的,他左右倒了倒脚,没想出为什麽,嘴上就问了。
那顾客说,莲蓬里面有莲子,莲子有心,有佳偶天成,希望两人能幸福美满地走下去的意思[注]。
贺久安也是这个意思吗?
“嗯,好看,”贺久安眼睛落在金坠子上,手指打结,“对,好看。”
好看是好看,寓意也真是有的。
卖金子的大姐带他逛了一圈,挨个跟他说。
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眼神最後落在了这几颗金坠子上,他见过莲蓬里的莲子,跟老男人一样白白嫩嫩的。
卖金子的大姐眼睛尖,连忙把这条红绳拿了出来,放在了贺久安的手心,说,莲蓬好啊,多子多福。
他那时候想啥来着,想的好像是,男人怎麽能生孩子!
他就算再使劲,再努力,老男人也不可能怀上孩子!
男的怎麽生?
他的心思是从那时候起的吗?
屁。
比那时候还要更早。
“就是好看啊,”莫友有些失望地坐回去,看人把红绳扣好,“我还以为有什麽寓意呢。”
“你想听什麽?”贺久安圈住脚踝摸了摸,又往脚背上走,一双桃花眼看过去,“我给你现编。”
莫友被摸的脚趾动了动,现编也不是不行,他眨巴着眼期待着。
贺久安看人真等着自己呢,他仰起脸,伸手拽着莫友的领口往下拖。
莫友差点被拽地一个趔趄,他一手按在贺久安抓着他领口的手上,另一手稳住身形,那张漂亮的唇凑到他的耳廓边,烵热的呼吸浸润他的耳道,在莫友忍不住要擡手摸一摸的时候,听见了贺久安说的话。
“莲子莲子,连我都想给你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