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门口换鞋,阿姨提醒说:“章先生回来了。”
“他吃过饭了吗?”
阿姨道:“好像没有,一直没出来呢。”
“好。”
她抱着书,推开房门,屋里没有开灯。
章榕会的身影坐在她的床上。
路意浓按下开关,出声要问,就看到她藏在柜底的书,一字排开地平铺在他的手边。
她的脚步停住。
章榕会的手里就捏着其中一本,翻页过半,他目光看向路意浓,语气淡淡道:“学了不少了,看来很用心刻苦。”
她看着那本被他攥在手里的书,一言不发。
“很有本事。”章榕会说。
下一秒,他捏住书脊,三指挟住其中大半,往下狠狠一扯。
“嘶啦——”
白色书页如雪片在他手下纷纷落地。
她看着那些被糟蹋的心血,没忍住心绪波动,开口问:“你为什麽要撕我的书?”
章榕会:“需要说原因麽?”
“你做这些,”他晃了晃那半本残页,“跟我说过原因吗?”
当她在西鹊山飞奔而来,投入自己的怀抱;
当两人久别,她勾住自己的脖子主动贴过来亲吻。
章榕会以为,真的以为,她起码是有一点点喜欢和真心的。
他为未来规划筹谋,要给她一个比她父亲那要好一百倍的家,她满心想的却是要跟另一个人走。
原来是又被骗了。
章榕会自嘲地想,其实她也没有演技多好,抵不过自己总在自欺欺人。
“我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章榕会,”路意浓嗓子发紧,还在火上浇油,“我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像你只让我去北城,不过是大家都有自己的私心罢了。”
“私心……”他反复品味着这个用词,“你没有承诺,那跟我亲丶跟我抱,又是为什麽?”
“为了路青和你的初恋委屈求全?”
“自降身份把自己当做情人和我欢好一场,然後好聚好散?”
章榕会点头:“很伟大,倒也是打得好算盘。只是论做我的情人,你还远不够合格。”
他提着那半本书,按下打火机,看着蓝焰燎上书页,明黄的火焰迅速在纸页上扩散,所至之地蔓开浓黑的烟很快又燃尽湮成了苍白灰迹。
他松开手,将那完全燃着的半本书扔在地上,其他的,也都一本丶一本地,摊开来,再扔进火里。
像是一场逼她直面现实的极刑,将路意浓这段时间私藏的心血,付之一炬。跃动的火投在他们的双眼里,舔舐着所能够及的所有。
章榕会看着慢慢燃烧卷曲的最後一本书,缓缓起身,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到客厅里,对阿姨说:“进去处理干净。”
他听到一声惊呼。
又一句紧张的“您当心手!”
章榕会往门外去,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