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在会议里垂眸看着震动的手机,用力按掉了挂断键。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
章培明当时允诺得好,但是真的执行起来全然是另一回事。
张端是走了,但是没有任何人向自己做汇报,给到她手里的资料甚至都是前几年的历史材料。
路青只是个名头。
背後操纵的还是章氏父子。
她现在是被章榕会高高立起来的标靶,给兆家夫妻俩泄愤瞄准用的。
路青心烦意乱地下了会,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椅在眼前转了过来。
“装修得很漂亮,”章榕会玩着签字笔,好整以暇地问她,“坐在这里,是不是你想象中的感觉?”
路青维持着体面,淡然回道:“没想到你会过来,我让助理给你倒杯茶水。”
“不用麻烦,来是有点事,我说完就走,”他扔过一个文件袋在桌上,一路滑停到她的面前,“这是兆家夫妻俩给我的,原封不动给你瞧瞧。”
路青知道里面都会有些什麽。
她没有看,而是在章榕会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後直接推了回去。
“全辉夫妇俩,去年突然开口找我要合作一个项目。我与他们私交很好,没有细问过内容,不过口头有过一些允诺,并没有签订什麽协议,也没有发生实际的资金往来。”
章榕会点头:“你这些方面做得倒是很聪明。”
“後来才知道,他们说的项目是在章家的手下抢饭吃。伏欣夫妇俩是乌合之衆,不足成事,我是早就考虑过才没有告诉培明,”
路青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一时糊涂也好,碍于人情不便推辞也好,总归是犯了错。但是没有造成损失,培明未必不能理解我……”
“倒也不用这样死皮赖脸吧,”章榕会似笑非笑地说,“我手里能钉死你的,不止这些。不过这份东西还算体面,能给你一个正当的退路。”
路青平静地问:“那你想要什麽呢?”
章榕会放下手中的笔,手指落在台面上:“坐在章太太的位置捞够了,早些走,对大家都好。”
她闻言笑起来,像是终于等他说到正题:“那麽急着踢我走,不过为了让我给我亲侄女让位的。”
章榕会不必也懒得回答这句。
“你既然那麽喜欢意浓,那我们就来说说她。”
路青点了支烟,交叠双腿,靠着椅背,声音慢下来:“意浓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性格好丶长得也好,招人喜欢。谁都喜欢,这是事实。”
“但这些也只是表象。她性格柔顺,又不是真的柔顺。皮囊下藏着反骨丶自私,自有主意,软硬不吃。不论好坏,她自己认定了,就谁说都不会听。”
“她的心真像石头一样捂不热,”路青前移,掸了掸烟灰,“章榕会,你也别太高看自己,你为她筹谋来抓我的小辫子,是没有用的,她不会领你的情。”
章榕会无聊道:“还有什麽,都抓紧说吧。”
“你听我说完,”路青说,“培明提我上来以後,我一直在想,若是这些事被翻出来,我应该有一道保命符。可以用来跟你做交换。”
“你还有什麽东西可以跟我谈条件?”他没想到路青这个时候还贼心不死。
“一个承诺,”路青缓言,“一个绝对不会送她走的承诺。”
章榕会好笑地问:“她能去哪儿?”
路青为他的年轻气盛和理所当然微微摇头:“所以我说你并不真的了解她。我上次说要送她出国读书,意浓分明对这个提议是很感兴趣的。”
“那时谢辰也在,她苦苦求我,想跟他一起,是我没有同意。”
“章榕会,说起来,你还应该谢我。”
他的笑容消失,终于正眼看她:“哪一次?”
“还有哪一次?”路青好心提醒,“当然是你暑假,来西鹊山接她那一次。”
路意浓晚课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阿姨正在客厅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