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沉声道:“三个月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回想起您的旧日恩情,想到缉妖司报案,可那姓燕的少司只接管有钱有权之人的案子,我提起您的名号,她突然变了脸色,将我和阿照赶了出去,我这才来到正道司,没想到,能在这遇见您!”
盼娣口中姓燕的少司不必想也知是谁。
杨婉竹甚至想象得到听到她名字时燕子心的表情,她耸耸肩膀,将盼娣所言登入到案宗之中,说道:“放心吧,这件案子正道司受理了。人如果没有死的话,我们尽力帮你找回来,但是我还是要多说一句,孩子的确不能没有父亲,但孩子也不是非要有那样一位父亲。”
王少安的丑恶嘴脸在她记忆里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盼娣长叹一声:“多谢杨少司提醒,我明白。”
阿照立马抱住她,奶声奶气道:“姑姑,你别难过,阿照会照顾好姑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送走盼娣,杨婉竹倚在门边,遥望着夕阳馀晖。
这些年正道司皆有山无名一人打理,但他始终不肯做这个少司,人人都知道他在等谁,除了杨婉竹,他不认任何的少司。
龙晴以为水不深葬身忘川,山无名不忍看她终日伤怀,伴她左右,彼此照拂间,二人之间的情感早就变了味道。
归来後的水不深自觉地退出,他从来都是个不爱争抢的性子,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杨少司,想这麽出神想什麽呢!”
山无名突然出现,拍了拍她的肩膀。
杨婉竹故意道:“想你和九公主何时完婚?”
山无名的老脸刷的一下红了,见周围人烟散尽,才压低了嗓音说道:“八字没一撇的事呢,你不要这麽早说出来嘛。”
“又不是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难道你想一直耗着人家公主啊?”
“当然不是!”山无名抓耳挠腮道,“我只是觉得一切太不真实了。”
杨婉竹一针见血:“你觉得你是趁虚而入,不光彩?”
山无名一怔,火红的脸冷却下来:“总是有一点心虚的吧,我是钻了师弟的空子,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我也只是想尽我所能地来照顾龙儿,而且我现在也不敢确定,龙儿到底是可怜我,还是真心喜欢我。”
“我看你是多虑了,水大哥才不像你一样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呢,这一年的案子都是水大哥和我办的,你俩尽偷懒。”
山无名举起手投降道:“好好好,这件案子我来办好吧!”
“你说的,”杨婉竹把案宗扔给他,“瞧瞧吧,老熟人。”
山无名看罢,一口茶喷出来:“找那王八羔子!”
顺手扔出去的卷宗正好砸在水不深的怀中,他展开一看:“又来案子了啊,一天天的,真是忙不完了呢,不过这也是个好现象,今年距离破获一千件大案就只剩下——一件了。”
杨婉竹闻言,嗖得一下把案宗抢来,死死抱在怀里:“咳咳,这些天你们也辛苦了,这件案子便让本少司亲自完成吧!”
当初阮芝兰说,要杨婉竹破获千起凶案,才能允许将旧案重查,证明她的兄长杨天叶并未与胡小眉同流合污。
曾几何时,证明自己的清白还需要条件?
五十年来,从一件到九千九百九九件,杨婉竹一刻都不曾停歇,她害怕稍有停歇,便再也走不动了。犹如一口老血噎在喉头,呕不出去。
“这件案子就让我自己去办吧,反正也是最後一件了,”杨婉竹把案宗卷起,收入袖中,“正巧,我也想出门静一静。”
山无名:“震惊,静一静这种词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有进步!”
“……”
水不深十分理解道:“好,注意安全就是。”
“你现在叫她注意安全吗?”山无名羡慕嫉妒恨道,“天生的仙竹,又承袭了魔头的心脏以及半身魔血,阮芝兰那老妖婆都不敢和她打架,还是担心担心妖怪们的安全吧!”
水不深同情地看着他:“我现在比较担心你的安全。”
杨婉竹没客气,一拳头把他捶了出去。
她原本心情悲桑得很!
有人活得风生水起,有人跌落坑底,一辈子就能风生水起的人不少见,但两世为人都跌落坑底的真是难遇。起初,她也嚎啕大哭过,大有水漫金山之势,身边的三两好友轮番过来宽慰她,甚至排了个十二时辰的工作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