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到家就问家奴,这些年在仁和楼吃过多少饭,有多少次打白条。随後又交代家奴,回想清楚就去刑部把账结了。
家奴认为没必要,又不是他们一家在仁和楼吃饭不给钱。
以前也以为上面不会动仁和楼,如今不也动了。朝中这些官吏其实前两日就收到消息,但是没把仁和楼放在眼里,甚至没有派家奴查看刑部为何突然查仁和楼。昨晚许多官吏还事不关己地去同仁和楼遥遥相望的丰庆楼吃吃喝喝。
他们近两年没有去过仁和楼,也忘了以前经常打白条。
若是刑部侍郎一句很多账对不上把陛下惹怒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太子贵为储君,还是嫡子,陛下的亲儿子,不照样被废。他们凭什麽值得陛下宽恕!若说劳苦功高,太子被废前还代君监国。
不止诸位朝廷命官早早收到消息没当回事,丰庆楼掌柜的也一样。
丰庆楼和仁和楼离得近,丰庆楼掌柜的前几天就听说仁和楼被查,当时还幸灾乐祸骂仁和楼掌柜的蠢,什麽都往家里搂,陛下不查你查谁。像他只是把亲戚安插进来,偶尔在楼里吃吃喝喝,刑部详查也没得查。
然而诸位大人去刑部“退脏”的消息传出来,丰庆楼掌柜的立刻去查账,粗略算一下有十万贯之多,心惊肉跳,赶忙叫账房去要账。
这个时候没人敢赖账。
刑部侍郎把这些事交给底下人,他去户部找薛理,问他仁和楼的夥计和小厨子们怎麽处置。
薛理问他贪的多不多。刑部侍郎直言贪了一点,今天上午就送过来了。薛理请他派人去仁和楼把人找齐,届时定会有坊间百姓围观,他当衆发一个多月俸禄。
刑部侍郎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
薛理就说殿下仁慈,念他们知错就改,月薪发到三月底是叫他们这段时间安心另找生计。即便无事可做,撑到三月底春暖花开也不至于饿死。
刑部侍郎心里嘀咕,殿下如今行事怎麽如此小心。面上刑部侍郎应下来,从查抄的银钱中拿出几百贯交给捕头,捕头按照名字发钱。
坊间百姓强烈不满,认为应该把他们全部下狱。
此事在坊间议论纷纷,自然传到文臣武将耳中。此时朝中官吏也收到消息,先查仁和楼的是薛理。
薛理是个毫无背景人脉的六品小官,没有太子示下,他哪敢动仁和楼。
朝中还有礼部尚书的人——他为官几十载,皇帝不可能把他连根拔起,这位就趁着上奏今年春耕一事暗示太子懦弱。
皇帝没听出来,以为夸他儿子仁慈。再次看到刑部的奏章,皇帝跟内侍聊起仁和楼管事小官大贪,内侍想起近日听到的风言风语,忍不住说起太子竟然还给那些夥计一个多月俸禄。
皇帝叫来刑部侍郎了解实情,刑部侍郎就把薛理的那番话上告皇帝。皇帝皱眉,也嫌儿子仁慈。愈发厌恶贵妃。若非她胆大包天,太子何至于挑断她和二皇子的手筋脚筋。他也不会一怒之下废太子。
翌日,皇帝召见太子,教他为君之道。
太子趁机说出,他想派人接管仁和楼。名曰身为储君,不能不懂民生。
仁和楼如今是一处空屋子,太子又不是要武库,皇帝觉得也别接管,把仁和楼送给太子,叫太子随意处置。
太子回到东宫就召魏公公。
魏公公看着日头,决定明日上午再去拜访林知了。
与此同时,刑部侍郎把这些日子查抄的财物送到户部。
户部侍郎认为最多五万。然而打开箱子,铜钱只有几箱,剩下的全是金银玉器,侍郎震惊。
户部尚书准备回家,看到堂内堆得满满的很是好奇,进去一看,惊得微微张口,半晌憋出几个字:“甘拜下风!”
侍郎看向他:“大人此话何意?”
户部尚书意识到说了什麽,赶忙辩解:“被这些蠹虫气糊涂了。天色已晚,先收入库房,明日再登记。”
牵着马到门外看到薛理租车,他不禁停下:“通明不会骑马啊?”
薛理:“会是会,没在路上骑过,担心撞到人。”
“那也不能天天租车。”户部尚书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趁着休沐日学起来。别叫人笑话咱们户部。”
薛理一脸受教,看着他走远才上车。
到车上他就腹诽,你以为我不想骑马?买得起马谁要窝在车里!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哪家闺阁女子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