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并不认识薛理,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天气他竟然还出来,以为他会在酒店等林知了,以至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行礼:“薛大人。”
检查路引的城门官停一下,朝薛理看去:“大人?”
薛理:“只是户部员外郎罢了。”
而立之年的城门官看着薛理年轻俊俏的面孔心底很是惊讶,六品员外郎是小官,可是他才二十出头!别人像他这个年龄还在埋头苦读备战科举。
城门官的职位不比薛理低,依然拱手道一声“薛大人”。
薛理把小舅子放地上回礼。小鸽子就改拽着他的衣角。
城门官随即就叫同僚快点查看。
原先一点一点检查的守卫意识到出了事能找到正主,随便查一下就放行。
薛理拉着小鸽子往旁边退几步让出路叫车马先行,林知了见状也退到他身边。薛理忍不住问:“路上还顺利吗?”
小鸽子点头:“顺利!”
薛理噎了一下。
薛二哥过来把小孩拽走,然而小孩擡手拨开他:“二哥,你多大了啊?还叫我牵着你。自己走!”
薛二哥朝他脑袋上一巴掌,退到刘丽娘身边。薛瑜捂嘴笑:“被嫌弃了吧?”
“这孩子没有眼力见儿!”薛二哥指着小鸽子的背影,“没看到他姐夫和他姐想说话吗。”
管事的看见了,小孩搁在林知了和薛理中间很碍眼:“小鸽子,你的大花呢?”
小鸽子扭头喊一声:“大花!”
大花跑到小孩前面,小孩擡手一指:“在这里。你叫大花做什麽?”
管事的心说,我叫你去前面遛狗!“你牵着大花,城里人多,还有很多杀狗卖狗肉的。”
小孩朝大花招招手,大花跑过来,小孩拿起大花身上的绳子:“大花,走了。”
大花前面带路。
管事的惊了,还可以这样吗。
林知了以为管事的没想到大花这麽聪明,同他解释:“大花看得懂小鸽子的手势。”
谁关心你这个啊。管事的神色一言难尽,“薛大人,不知我们顺路不顺路?”
薛理:“也算顺路。你们家酒店在西市,我们家在东市南边,从这里往北,到我家门外再往西,离西市就近了。”
管事:“我们先上车吧。天快黑了。”
小鸽子拽着薛理指着旁边的车:“姐夫,这个是我们的车。”
薛理点点头,抱起他:“娘子,上车吧。”
林知了先到车上接弟弟,薛理跟管事的同车。
虽然路上人少,因为雪大不敢走快,过了半个时辰才到宣平坊。
宣平坊和东市中间虽然隔着一个居民坊,可是离热闹的东市不算远。人气足的地段房价高,薛理花光所有积蓄才拿下一处小院。
先前薛理离家时,林知了叫他租房。薛理叫她把这几年存的钱都拿出来,有合适的就买。
期间还发生一段插曲,林知了翻出一块乳白色玉佩。即便她不懂玉器也知道是好东西,但不可能是薛理的,他买不起。
薛理见她胡思乱想,赶紧解释先前离京那日太子的表兄送的。原本要送他银钱,薛理在太子挑断贵妃和二皇子手筋脚筋後仗义执言并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打心里厌恶贵妃母子,也佩服太子当断则断。
薛理执意不收黄白之物,宰辅家的小公子就把随身玉佩递给薛理,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家中发现二婶一家跟他们同住,担心落到薛瑞手中,薛理就塞进柜子里。要不是林知了找出来,薛理都忘了。
进入宣平坊无人阻拦,只因如今长安城中的坊墙如同虚设。
要说这事,还要从本朝定都长安说起。
本朝世宗皇帝意属的都城并非老旧的长安。有一年世宗皇帝突然病重,无人查出病因,就在这时一个江湖郎中献上一粒药丸。世宗皇帝也没报什麽希望,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谁知一夜之间病症去了大半。那位江湖郎中还懂风水,说古都长安乃龙兴之地,留在此地躲过这一劫还有下一次。
对于救命恩人的话,世宗皇帝自是深信不疑,病愈後就带着亲兵前往长安。
多年战火导致长安城墙损坏严重,赶上国库空虚,修了城墙便无力修坊墙。再後来钱财充裕,可是今天才修好,明天又会被懒得绕路的居民挖开,索性不再修补。
五十年过去也没有出过大乱,是以如今连前朝的宵禁都取消了。
晚上的长安城灯火通明宛如白昼,远比丹阳热闹。管事的因此可惜错过了花灯,跟林知了说起这些往事,林知了看着没有大门的坊墙才没有觉得奇怪。
有一群车夫帮忙,眨眼间,林知了带的物品就被送到屋里。
空荡荡的房子有了生活气息,薛理才意识到先前心慌只因家里空,而不是他又要被皇帝下狱。
薛理买了几把椅子,送走丹阳郡王的家奴们,让他的家人们坐下歇息,他去厨房生火烧水。
林知了过去帮忙,小鸽子跳起来拉住林知了的手:“姐夫,我也可以帮你烧火!”
薛理突然觉得他很碍眼:“一口锅需要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