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越过木笼,木笼就已经被这些狂躁的咒力完全冲破,诅咒形成的木质碎片散落如雨。
在这些“木雨”之後,天元的形象重新显露。
巨大的咒力爆发和诅咒对抗撕裂了她的衣服,衣服之下肌肉虬结的身体仿佛随时会爆炸,一双蓝色的眼睛在胸口处裂开;腹部的嘴巴里尖牙林立,每一颗牙齿左右都有蠕动的血管,似乎随时都能被割裂;腿上的骨头像一条蜈蚣的脚,整排地穿出了肌肉。
她的身体,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形状。
而身体之上,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了最初的从容,五官几乎全部扭曲变形,瞪大眼睛撕裂了眼角,血泪沿着细密的血丝挤出了眼角。
她的声音压低,嗓子仿佛被沙砾狠狠摩擦过,“你,不是兄长大人!”
诅咒物会覆盖受肉的身体,诅咒的精神会占据受肉的意志,天元大概从没有想过,我带着这一身诅咒的咒纹,却完全不是两面宿傩的身体。
“哦?刚才不是一口一个兄长叫得很亲密吗?”我一歪头,勾起的嘴角在此刻完全成了一种挑衅,让她本就腾升的愤怒迅速达到了一个新的临界点。
“兄长大人,最恨这种笼子!”
那是当然的了,哪怕是两面宿傩,也得用一生来对抗这个根植在记忆之初的恐惧。
他痛恨被束缚,更痛恨这样的木笼。
两面宿傩,不会用自己痛恨的东西。
天元的咒力就像是沸腾的水壶一样,在鸣叫。激烈的情绪带动着她的每一分力量,在她无意识地调动下,激活了每一个和她咒力所连接的地方。
包括我的身体。
和天元手臂一样的纹路显现在我的内脏表面,沿着血管和脉络,它们迅速入侵,直至精神世界的生得领域。
就在两面宿傩的王座之下。
果然,那两根手指上的异常是天元留下的入侵手段。
这就是我必须要刺激天元的原因。
在赶往东京的路上,我就已经在从两面宿傩浩如烟海的记忆里挑选。
什麽是最能让天元失控的东西?
她和两面宿傩很像,在能力成型之後,就再没有了任何畏惧。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架空那些由力量带来的权力,然後对自己的兄弟下手——这是连宿傩都没有做到的。
她的心智之坚,尤在宿傩之上。
想要针对她,就只能从他们兄妹二人最深的记忆里下手。
会成为宿傩噩梦的,也是天元的噩梦。
天元或许会在过去的千年时间里不断复盘对宿傩的背叛,直至麻木。但那段最初的记忆——就算是天元,也不会轻易回溯。
创伤会在任何一个细节下被翻出来。
更何况,木笼囚困如此清晰的指向若还不能给天元带来冲击,我就要用土来将木笼埋起来了。
精神世界内的两面宿傩从王座一跃而下,一脚踩在了蔓延的咒纹上,强行中止了它的封锁路径。
这个力量,是用来封锁体内诅咒回路和精神运作的力量。
封锁速度极慢,所以直到现在也才堪堪爬入生得领域之中。
也只有这样的缓慢速度,才能不被诅咒的自防机制所阻碍——既能保证效果丶又能保证隐秘,天元对两面宿傩终有一日的返场,一定早有准备。
思考间,天元的主动攻击就已经近到了眼前。
真·眼前。
细长的血刺直奔眼睛而来,不论是怎样的生命体,眼睛一向都是身体机制里的相对弱项。
我後仰躲开的同时,挥手带起一阵刃风,旋转如龙卷将攻击全部搅碎。
“「赤血操术」。”我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能力,“你果然是将术式都移动到了自己身上。”
这麽说来,那眼睛就应该——
“还是这种没有实体的术式更容易移动。”天元的手拂过腹部的尖牙,两根血管瞬间断裂,更大量的血液在术式的操纵下汇聚成弩。
弩箭就直冲着我,但我并不恐慌,这里是「伏魔御厨子」,这种能够看到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打到我身上。
“那有实体需求的术式呢?”我问。
有实体需求的术式,就只有互相成就的「六眼」和「无下限」。
天元的手指一动,血弩发射,“我拥有的「六眼」数量,你无法想象。”
诅咒截断了血箭,被折断的箭身却丝毫没有停滞,自成一体,让攻击变得更加密集。
再一波利刃,也只是让箭变得更短,数量变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