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说,我找他并不是因为爱他,我爱的是你。
我本想说,我从你身边逃走,是因为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不爱你。我是因为讨厌那种状态的自己才走的,那个依附于你才能生存的自己,那个没了你的爱就好像活不下去了的丶柔弱的自己。
可是话到了嘴边,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我曾喜欢他。”
“那他将青州城围了,让青州守备把你交出去,只要你出城,就可以与他团聚,你为什麽不去?你为什麽不但不去,还东躲西藏?”他问。
我有千言万语噎在喉中,我想倾诉这些年来对他的思念和爱慕,但都被他噎得说不出来,浓厚的情绪化作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滚落,一滴,两滴,断了线的珠子似地。
他起身,将我抱住。
起初是轻轻地抱着,怕将我抱坏似的,待到彼此触碰,他确认我是真实地站在他面前,一切不是梦境,他紧紧收拢怀抱,将我勒进血肉里似的。我也用力回抱着他。
“猗猗,”他轻柔地笑:“你先前误看误信,冤枉了我一次,我也要报复回来。现在我们一笔勾销。”
我闻言微怔,擡头看他,却见他低头笑着吻下来。
“我们没有别人,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亲吻间,他说。
我又哭又笑地咬他:“萧世祯,你混蛋,都这时候了你还戏弄我。”
他任我撕咬,咬疼了也不恼,笑道:“你抛下我,害我难过,害我生病,不让你付出小小代价,我心里怎麽过得去?”
我闻言哭得更凶:“谁说我没有付出代价?你不是沿路找我了麽?你不是已经知道我逃难那一路过得有多苦了麽?我还带着你这混蛋的孩子……生孩子时我差点没了命,多少次我们娘儿俩差点死在路上再也见不到你……”
他听见我哭诉,温柔地将我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安抚,心疼地说道:“我知道,知道……我们猗猗受了很多苦……对不起,没能更早找回你……”
“是我对不起……”我听他道歉,哭得更凶。
他见我如此,反而笑了:“猗猗,你爱我。你终于爱我了。”
他抱着我去坐下,我窝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渐渐止住哭,他抱着我,时不时小鸡啄米似地吻我。
我情绪平复,擡头望他,这时才敢真正细细地看他的脸。
舒朗的眉,浓黑的眼眸,挺拔的鼻子,刚被我咬过丶鲜艳而润泽的嘴。
还是那张我仔仔细细吻过的脸,每一寸我都熟悉。
可又有哪里不一样。
可能是脱去那层风流公子的衣裳,真正有了王侯的贵气吧。
气质变了,五官日久天长也会跟着变的。
再加上连年打仗什麽的……
心里想着他这些年的经历,不由得一时看得痴了。
回过神来时,他目光如水,也正看着我。
于是我们又亲吻。
亲吻不够,便彼此搂抱着倒下去。
他饿了多年,我也渴了多年,彼此都有些急,这时听得外面钟声响起,我顿住,有些不好意思道:“咱们在佛门净地,是不是……”
萧世祯草草打发我一句“佛祖宽宏慈悲”,又要继续。
我推他道:“一会儿‘水漫金山’,将榻上这些东西弄脏了擡出去洗,多难为情。寺里住持待我不薄。”
萧世祯无奈起身:“罢了,听你的。”
我看他那副憋得难受的样子,实在可爱,便笑着吻他潮红的面颊。
“哎——”萧世祯将我推开:“别招我。我忍得住一次,可不一定忍得住二次。”
他转身不敢再看我,我也别开脸不看他,彼此冷静了片刻,萧世祯忽然想起来:“那个一路上害苦了你的混蛋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