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好像很抗拒她的触碰,哪怕只是牵手。还掉眼泪了。
现在又截然相反,他变得很喜欢牵她的手。
今天,马车上书房里,哪怕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他还是颤栗着挣扎着想找她的手。
明明她的手弄哭他弄疼他那麽多次。
为什麽。
他到底在想什麽?
燕昭突然发现,她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他。
好像,完全不了解他。
“接着说。後来呢?”她突然想要知道得多一些,“他平时,每天都做什麽?”
阿洲刚要说接着里头那位太医就来给看了病,听见第二个问题,忙改了话头:
“平时公子起得很早,起来自己梳洗,除了端水之类,不怎麽叫我服侍。然後,呃,用饭,然後……”
他往身前不远一指:“然後,就在那坐着。”
燕昭回头看过去。
窗边,贴墙放着张小桌,桌下,斜斜摆着把小椅。
与这间小楼其馀的摆放相比,那把椅歪斜得很突兀。她不觉得是面前这个十四五的小厮忘了收拾——他看起来不太机灵,这样的细节他大概注意不到。
看起来,更像是桌椅的主人自己浑浑噩噩,最近一次起身後忘了归位。
她慢慢走过去,在歪斜的椅子上坐下,望向窗外。
夜已深,盛放过的白梅被惊雨打落,碎雪零落满地,枝头生出新青。
可这新芽丛生的枝梢看在她眼里,却恍惚和寒冬里的萧瑟枯枝重叠。
她想起在淮南。
在淮南,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窗前,盯着窗外长日不变的枯景,和院门。
……所以。
当时,他真的,是在等她吗。
“……然後呢?”
“没了。”阿洲摇头,“若殿下叫公子过去,公子就梳洗整理後过去。若殿下不叫,公子就在那坐一整天。”
彻底说完了,外间好一阵安静。
阿洲突然心虚,觉得说得这麽少显得他很失职。刚要跪,他猛地又想起一件:
“哦哦殿下!还有最近,公子多了个枕头,总爱抱着。是个藕色绣双蝶的枕头……”
燕昭擡了擡手,止住了他的话。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枕头什麽样。
安静里,她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望向身後,内间的方向。
隔着薄薄一道门,她试图想象里头那道身影。
病了……那应该睡得不太安宁吧?
睡得不安的时候,他习惯蜷起来,在被子里缩成小小一团。
她不了解他,但又好像很了解他。
甚至知道他睡着时的各种模样。
但他缩起来只有一小点的身体上,又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但没细想丶不愿细想的地方。
为什麽……
什麽时候……
……喜欢她?
正想着,槅门被人一把拉开。
“不行!”
吴德元大步从里头出来,手里捏着的湿帕都还没放下,
“殿下,不能送他走!”
两道视线先後落在他身上,接着是迟来的理智。
吴德元这才意识到有些冒失了,赶忙跪下,跪下了,又发现好像还没有人斥责他。